“你们呐,这种时候却如此笨……”
唐金玉摇头一叹,想清楚酥馅一众人的动机,心里也深觉无奈。
他们只是一帮无人照看管教的孩子,对是非对错的分辨,并没有那么绝对。
给画姐儿准备一个体面风光的生辰,大概比什么诚实守信,来得更加重要。
也是,连身边人的保护不好的话,哪里有闲心培养什么品行纯良。
温饱才能知荣辱啊。
虽说八成在酥馅心中,理就是这个歪理。但唐金玉却不能顺着他们的心意说。于是便道:“画姐儿是何等清正的性子,你们不明白?”
“当初,我说要送你们去上学,她是第一个同意的。她读过书,最是不喜欢你们偷鸡摸狗的行径。以前是没办法,为了生计不得不做。现在有了堂堂正正做人的法子,她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唐金玉说到这儿,有些生气的又弹了酥馅一个响栗,语调微沉道:“若说谁最不想你们再偷东西,那个人绝不是我,而是画姐儿。现在你们偷钱给她买东西,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以后要如何自处?”
她生就一张笑脸,双颊莹润,杏眼浑圆,嘴角一弯就带出万千春华灿烂,叫人忍不住心情愉悦。而现下板着脸,修长的眼尾宛如小刀,水灵灵的眼里没有半分笑意,一张小脸美亦美,却好似画上去的一般,透着一股不近人情。
“可是……”酥馅顿了顿,十分委屈地瘪起嘴,眼底浮出水光,“……城南那些人,说画姐儿连拿得出手的首饰都没有,肯定嫁不出去。”
他转而咬着牙,语气忿忿,“画姐儿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嫁不出去!等她有了好首饰,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踏破门槛!”
酥馅没识过字,只是在街头巷尾,听见过说亲的人家有媒婆上门,夸那家姑娘时,便说她是“被人踏破了门槛”。
他自那时起,便直觉这是句好话。连门槛都被踏破了,那说明那姑娘肯定人很好。
画姐儿就很好,所以她也要被踏破门槛。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以往那股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唐金玉翻了个白眼,“他们才见过什么世面?这种事你干嘛不来问我?我不比他们可信?”
没首饰就嫁不出去这种话,肯定是他们一群小乞丐之间互相诓人的。但画姐儿嫁不出去这件事……其实不能算是假的。
无父无母,又混迹在小乞丐之中,就算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世人多好事者,众口铄金,画姐儿的名声在外一直不大好。
唐金玉倒不是不能借自己的身份,给画姐儿找一门还不错的亲事。但她打眼瞧着,对方其实并不想嫁人。
她生而心思细腻,个性温良,然经过一段四处流浪的日子,心中更多添一份沉寂阴郁,除了照顾这些处境与她相似的孩子外,对生活似乎没什么盼头。
就算以后真要嫁人,也要先把她的性子扭转过来才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首先要将酥馅他们的想法扭过来才行。
酥馅瘪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唐金玉,粗糙又瘦小的手绞在一起,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
唐金玉无奈一叹,问道:“你们手上有多少钱?那簪子多少钱?”
要是差得钱不多,大不了她给补上。
酥馅憨厚地搓了搓手,“我们有三两……大概还差七两。”
……连一半都不到,这能叫差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