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玉小跑到父兄跟前,杏眼微光一转,自觉给自己找出一片空位子坐下,紧挨着唐山的左手边。
“爹,哥,你们干嘛呢?”她的视线在面前桌面的酒壶上转了一转,又瞄了眼端着酒杯的唐金鸣。鼻尖轻耸,小狗似的凑近自己亲爹,认认真真地嗅了嗅。
“行了行了……”唐山可是被抓怕了,当下把酒杯放到桌上,无奈地戳了戳女儿的额间,“就一口,别告状行不行?”
“一口啊……”唐金玉转了转眼珠,她虽然和她娘合伙拦唐山喝酒,但也不是真的严防死守,一滴都不让人沾。管控要有松有紧才好,别把人真憋急了。
“骗你的,起码三杯了。”唐金鸣气定神闲的把酒壶挪到自己手边,抬眼揭穿父亲的谎言。
唐金玉一愣,猛地转眼瞪唐山。
……作孽哟,养了这臭小子。
唐山顿了顿,默默把桌上的酒杯推远了些。
轻哼一声,唐金玉表情娇蛮地伸出手,“噌”的一下把唐山的酒杯抓在手里,又唤来守在远处的下人,换了一个新酒杯来。
“不许喝了啊,您前两月才复诊的,要忌酒嘞。”唐金玉一边嘱咐着,一边站起身,去抢兄长手边的酒壶,唐金鸣没拦住。
“……行,行。”唐山叹了口气,他的酒量是跟父亲军中的将领练起来的。后来入了仕途,早些年跟人应酬得多,本身又是海量,一喝起来就不管不顾的,直到胃里持续得不大舒服,才知是被酒伤了。唐夫人心疼得要命,还跟他哭过一回,不许他喝酒。
男人没成亲之前,再放肆再跋扈,顶多是叫风流,叫少年义气。但一朝有了妻子儿女,就该野鹰归山,猛兽归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这是男人应有的担当,也是唐家人骨子里的武人作风。
但是……
唐山默默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儿,唐家人骨子里带着武者的豪爽大气,这一点是很好的。但是……他这小小的女儿生就一副海量,就十分愁人了。
“恩?”唐金玉小口啜完手里的酒,见自己爹看着自己不挪眼,好奇地歪了歪头。
“……你这酒,在家喝就算了。”唐山摇了摇头,“出去可要少沾。”
“我出门何时沾过酒?”唐金玉不服气地翻了翻眼,“就算我哥跟人喝倒了,我都不给他挡酒的。”
“……我也就那一回。”唐金鸣坐在一旁莫名被提,啧了一声,“怎地还掀不过去了?”
唐金玉捂嘴偷笑,“你跟一群姑娘家喝都喝不过,这事儿我能说到我小侄子成年!”
“油嘴滑舌。”唐金鸣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酒量不低,在这方面又克制,应酬上喝两杯就住口,从不喝醉。唯一一次正经的喝倒,乃是当初定亲后,他和唐金玉一起借由上妻子娘家送礼的一日。
妻子的十几个表堂兄弟,加上一群表妹堂姐,轮番上阵,一人一杯,烈酒清酒混着喝,足足喝了将近两个时辰,别说他了,换他家最能喝的祖父,也要倒在桌子上。
尤其是女眷一桌,一群小姑娘见他喝得脸红,更是兴奋不已,闹起来拉他灌酒。唐金玉那时也在桌上,本想挡几杯,却让他拦下来。
他定亲一事是使了手段的,妻子娘家人心里不顺,想灌他酒出口气,他接下便是。没必要连累妹妹一个姑娘家挡酒,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不过最后,那群人也算讲道理,灌酒最凶的几个人亲自出手,架着烂醉如泥的他,妥妥当当地送回了唐府。
“你们啊……”唐山也知道此中内情,一时间笑得十足温和,指了指自己的一双儿女,“闹是闹,亲起来也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