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兵,你的去处是由我来决定的,别人左右不了。我的军中只有死在沙场的兵,从没有临阵脱逃的兵。”完颜宗弼极其平静的说着,目光中闪着坚定。
石抹煦放下心来,目光柔和许多,看着完颜宗弼,盯了半天才说道:“谢谢。”
虽只说了两个字,但石抹煦心中却充满感激,这次出征他一路跟随,已经取得了成果,若此时放弃,之前的努力便付之东流。
他不想再回去当那个靠家世继承下来的小王爷,他愿用自己的努力搏出一片天地。而完颜宗弼毕竟懂他,宁可违抗皇命,也要完成他的心愿。他此时竟然觉得,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将军,也有可爱暖心的一面。
只是看着完颜宗弼,石抹煦突然问出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要问的话,“宗弼,你可有告诉南星她的真实身份?”
石抹煦所说的真实身份不仅仅包括她是萨满神女,自然还是包括她曾经和赵构的过往。
完颜宗弼脸色变得阴沉了许多,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打算要告诉她这件事情。”
完颜宗弼心中在害怕,他怕南星知道了过往的种种后,便会离开自己,回到赵构的身边。
这也是石抹煦最担心的情况,他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问道:“你这样又能瞒多久呢?你有没有想过,南星终有一天会记起过往的实情的,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
完颜宗弼紧皱眉头,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他不愿去想,可是这件事情却一直萦绕在他的那还之中,或许若与南星成亲了,她就不会离开自己了,一个念头就此在完颜宗弼脑海中燃起。
此时阿不罕丹从营外走了进来:“将军,小王爷,末将有要事禀报。”
完颜宗弼问道:“何事?”
“据探子来报,我们一直追截的刘锜部,在上次遭到我军袭击后,可因他们损兵折将,宋军要将他们处死,他们无处可去,便来向我军归降。他们派来的使者已经在营外侯着了,将军可要接见。”
完颜宗弼拿起茶杯,却久久没有喝茶,若有所思一般。阿不罕丹和石抹煦均为说话,他们在等完颜宗弼最后的决定。
完颜宗弼此刻心中盘算思量,可眼前却浮现出那日汉人的俘虏像南星告别的场景。
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他一饮而尽面前的茶,对阿不罕丹说道:“不必接见了,你去告诉他,我同意汉军归降。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但他们也要保证不再背叛大金,不得再掀起战火。”
此言一出,帐中的两人都十分吃惊,睁大眼睛看着完颜宗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阿不罕丹缓过神来,向完颜宗弼行礼后走出营帐。
石抹煦在一旁疑惑的问道:“你就这么答应了?你相信他们?若是骗局该怎么办?”
完颜宗弼淡淡的回道:“不完全相信。”
石抹煦就更琢磨不透了,疑惑的说道:“那你为何同意收降?明明按现在我军的兵力,足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这是完颜宗弼一直以来的用兵之法,赶尽杀绝,不留一丝隐患,这么多年,随完颜宗弼出征,石抹煦耳濡目染,自然想法也很相同。
“强攻必然有伤亡,而收降可能不会。”完颜宗弼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来。久经沙场,见惯生死,视人命如草芥的他,竟然会担心起伤亡。
石抹煦恍惚间竟然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完颜宗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自己认识的完颜宗弼吗?他不应该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吗?是对待敌人,必须置其于死地的不败神将吗?即使屠城也毫不在乎的他竟会也有这般心软的时候。
石抹煦疑惑的问道:“你……你是怎了……”
完颜宗弼的眸子中少了几分戾气,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试试南星所说的:以善待人,人必以善报之。”提到南星,他又想起了那日的场景。
石抹煦终于明白了,完颜宗弼为何会有此变化。看来还是因为南星,“南星真的让你改变了很多。”
完颜宗弼嘴角微扬,是啊,她真的改变了我太多太多。
完颜宗弼正在准备向皇上修书,请求由自己去接收汉人的降部,让别人去,他终归是不放心的,虽然他心中早就已经不拿完颜亶这个君主当一回事了,可是必要的流程总是要有的。
而阿不罕丹正在他的面前汇报这次作战的战果,前几日,完颜宗弼一直忙着照顾南星的身体,无暇顾及军中之事,他全权交给了阿不罕丹和石抹煦处理,现在南星也好了许多,完颜宗弼方才有时间听一听这次的战况,其实对于战果,完颜宗弼心中已经有数,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听着。
阿不罕丹说道:“禀报将军,此次战役,我军大捷,俘虏了六千多汉人,这可是我军前所有未的胜利,皇上为了褒奖将军,封食邑五千户给将军呢。”其实这六千多人水分太多了,没几个是正儿八经的汉军,大多数都是附近村庄的百姓,完颜宗弼知道如此胜之不武,可是完颜宗弼更知道,自从和宋军开战至今,自己节节败退,若是不拿出些战绩来,朝中老臣们一定会阻碍他继续南下的,到那时候他就更难完成他的大业了。
完颜宗弼并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其他方面呢?”此次出征南下,共有五路大军,完颜宗弼率领的是主力部队,其他部队分别在他手下掌握中。
阿不罕丹垂下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其他将军那边并不顺利,他们遇到了岳飞率领的背嵬军,激战2日,我军死伤过半,但岳飞率领的背嵬军几乎毫发无损,皇上怪罪下来,朝中也就此次出征争论不休。”
完颜宗弼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次完颜宗弼孤注一掷,若是南下失利的话,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忌讳将完颜亶推下皇位了,
阿不罕丹在完颜宗弼身边这么久,怎会不知道完颜宗弼的心思,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将军,其实这也不能怪诸位将军们,怪只怪岳飞太过狡诈,诡计多端。”
完颜宗弼缓缓的开起头来,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可是老对手了,可是偏偏这个岳飞就像是他的克星一般,他遇见他便从来没有赢过,完颜宗弼口中喃喃道:“岳飞……”
阿不罕丹又接着说道:“是啊,就是岳飞,这次战役表现勇猛,面对数万大军,他毫不畏惧,仅率数十骑贯穿敌阵,稳定住了军心,对于这次战役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完颜宗弼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并不是赞许,他只是隐隐对这个岳飞有些感兴趣,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要和这个老对手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