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抹煦心中满满的疑惑,又重新覆上苏木的手腕,再次为苏木诊脉,苏木的脉象让他极为吃惊,怎么会这样?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诊错脉,但他实在不太明白完颜宗弼的用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从苏木的脉象上来看,苏木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全身的伤口均已经感染,多日的折磨外加上许久未曾进食,导致多个器官已经产生了衰竭,按理说苏木早就应该死了。可偏偏有种强大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维持着他的生命。
如果石抹煦料想的不错的话,这世上能够维持苏木生命的只有皇家秘药了,这种药只有两颗,完颜阿骨打临终前,给了当今圣上一颗,给了完颜宗弼一颗。
据说这药是一个仙人所赐的,将那仙人说的神乎其神,说他法力无边,能够预知凶吉祸福。
完颜宗弼得到仙丹后,让石抹煦检查仙丹的功效,他从小习医,便修得了闻味道便能辨别药品的能力。可他除了能闻出这药品中含有人参龟甲等名贵药材之外却无法判断其他药材,但他可以确定,这药虽不是仙丹,但只要一口气尚在绝对能保住性命。
完颜宗弼得到后如获至宝,一直没有使用过,直到完颜宗弼出征时,将这个药带在身边,这一路下来,从来没见完颜宗弼用过这个药,就连上次吐血坠马他也不曾服用,可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竟然这般轻易的给了苏木。石抹煦实在是不明白了,如果完颜宗弼真的想要折磨苏木,恨透了苏木,又何苦糟蹋这么珍贵的药来维持苏木的生命呢?
或许这原因连完颜宗弼自己都说不清楚,也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石抹煦渐渐意识到,其实完颜宗弼一直都没有狠下心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置苏木于死地,完颜宗弼像现在这般愤怒,只能说明苏木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石抹煦放心了不少,可是完颜宗弼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苏木的身体若是再不治疗,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了,石抹煦的眉毛又皱了皱,也不知苏木能不能坚持到完颜宗弼醒悟之时啊。
石抹煦担心着苏木的身体,看着苏木虚弱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此时比替苏木疗伤更重要的是治愈苏木内心的创伤,他心中觉得完颜宗弼恨透他了,不会再原谅他了,所以现在的苏木毫无求生的欲望,为今之计,必须解开苏木的心结若是将完颜宗弼给他喂食神药,帮他续命的消息告诉他,想必苏木一定会重燃希望的。
石抹煦轻声说道:“苏木,我跟你说,其实……”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强大的杀气,他刚要回头,却感觉颈部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让他喘不上来气。突然颈部传来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向后抽去,苏木身体自然从他的怀中坠落,摔倒地上。
石抹煦在空中停留片刻后,重重的摔到地上。他强忍着剧痛睁开双眼,完颜宗弼就在他的面前出现,眼神中充斥怒意,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石抹煦全身微颤,冷汗频出。
完颜宗弼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竟然敢来救他,你是不要命了吗?”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阴气。
石抹煦双手扒着颈间的鞭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完颜宗弼,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突然完颜宗弼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的说道:“苏木的身份有问题,你和他那么熟,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里,你没有发觉。”
石抹煦眼神飘忽不定,心虚的不敢直视完颜宗弼的眼睛,他知道以完颜宗弼对自己的了解,这时候狡辩是无济于事的,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样。”
完颜宗弼哪里容得他解释,加重手中鞭子的力度,缠在石抹煦手中的鞭子更加紧了,完颜宗弼深邃的眸子布满了寒意,石抹煦痛苦的抓住颈间的鞭子挣扎着。
完颜宗弼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伴着阴森森的笑容说道:“呵呵呵,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两个人竟然同时背叛我!是我对你们太过仁慈了吧!让你们竟敢这般的肆无忌惮欺骗我。那好,我今天就解决了你们两个良心狗肺的畜牲。”
完颜宗弼的声音在耳畔回**着,苏木和石抹煦不寒而栗,石抹煦已经毫无反抗的余地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苏木用尽全力的喊着:“不要……”但由于太虚弱,他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听不清,不顾全身的疼痛,向完颜宗弼爬去,可他全身都没有力气,移动的相当慢。
完颜宗弼并没有注意到苏木,而是紧紧盯着石抹煦,石抹煦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放大,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不知救过自己多少次,帮过自己多少次的人,可此刻的他就在自己手中等待着死亡。只要他的手再用力一些,石抹煦就可以立刻毙命,可完颜宗弼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场景。小时候饥寒交迫的自己躲在皇宫中任人欺凌之时,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了自己一命,瞬间完颜宗弼的心中一紧,紧紧抓住鞭子的手猛然松开。
石抹煦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石抹煦明白,其实完颜宗弼并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双眼,只是石抹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完颜宗弼闭上了双眼,对身后跟来的士兵说道:“将他监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吃饭喝水。”
“是”,几名士兵架着石抹煦的身体向大营走去。
“完颜宗弼你要是非要泄愤的话,就杀了我,放了苏木,要不然你会后悔的。”石抹煦死里逃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完颜宗弼喊道。
完颜宗弼没有理会他,心中暗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你们两个。
苏木看到完颜宗弼放了石抹煦,自己也放下心来,瘫软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完颜宗弼的眸子暗了暗,走到苏木的面前用手钳住苏木已经苍白的脸,沉声说道:“今天我就留你们一条命,明日我便要进攻宋营,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见,你是怎么害死他们的。然后再亲手杀了你们这两个叛徒……”完颜宗弼大笑起来,那笑让苏木冷的全身发抖,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
那晚之后完颜宗弼展开了对宋人的全面进攻,宋军节节败退,一路向南逃窜,完颜宗弼率领数万铁骑一路追击,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将宋人逼到绝路……
已是正午,草原上烈日炎炎,完颜宗弼骑在它的追风烈马之上,面前跪倒着一片宋人的俘虏,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完颜宗弼的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现在的他,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快感。
看着眼前如蝼蚁一般的俘虏,完颜宗弼面露不屑,看着不远处的苏木,轻轻挑起了剑眉,略带邪魅的说道:“想知道是谁害的你们吗?”
俘虏们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依旧在原地瑟瑟发抖,完颜宗弼嘴角露出冷笑,“把他带上来。”
几名士兵,将绑着苏木的架子推了出来。此时苏木全身被绑在架子上手脚固定住,不能移动分毫,说是被绑还不如说是挂在木架的上面,因为此时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站了。
苏木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未经过处理,暴露在空气中的肉已经腐烂,流出浓血,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苏木的一张脸白的像冰一样,没有任何血色,他现在只是凭着完颜宗弼给他喂食的药丸吊着最后一口气,其实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入黄泉之门了。
苏木此时根本看不清完颜宗弼,双眼只能勉强的睁开一条缝,依稀能够听见完颜宗弼的声音传来:“就是他,向宋人谎报军情,害的你们频频战败,沦落成战俘的,你们要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要忘记找他。”这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恍恍惚惚,苏木根本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