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教诲的是。”苏木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手腕上的疼痛已经稍有缓解,她骨子里仍然是争强好胜的,可是为了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还是要保留自己的真实实力。这让苏木极为痛苦。
完颜宗弼似乎看出了苏木的心思,说道:“不过你已经很不错,换了别人三招以内就会被自己打趴下了,你却和我过了这么多招,若是稍加时日,必成大器。”话一出口。连完颜宗弼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可是从来不曾夸奖过谁的,可当看见苏木那失落的眼神,他就不由自主的安慰着他。
苏木听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苏木每次笑起来,都能让他那一张本来极其普通的脸熠熠生辉,如阳光一般和煦温暖,却又璀璨夺目,让人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看着苏木的笑容,完颜宗弼突然觉得,若是能让他常见笑颜,多说一些夸奖他的话也没什么的,第一次,完颜宗弼想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
完颜宗弼柔声说道:“起来吧。”
苏木缓缓起身,完颜宗弼接着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仗,又为何深夜在此练剑?”
苏木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我怕死。”苏木字字有力的说着,这样没骨气的话竟然在他嘴中说的如此坦**。
完颜宗弼在一旁大笑道:“你估计是史上第一个能把怕死说的如此大义凌然的人了”
苏木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他接着说道:“那只是世人总习惯给自己最脆弱的想法找到一个冠冕唐欢的外衣,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外衣才是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自己骗自己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已经分不清真假,看不见事实了。”苏木淡淡的说着,可在这寂静的深夜,声音却格外清晰。
听了这一番言论,完颜宗弼的心中也掀起了波澜,是不是人总是这样,骗自己久了,就会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了。那我又骗了自己什么呢?完颜宗弼面色一凝,若有所思的看着长安所在的方向。
完颜宗弼这边正在思量,苏木的声音却又响起了:“人最怕的不是被别人骗,因为总有一天会有真相可知。最怕的是沉浸在自己的谎言之中,因为自己骗自己却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看着完颜宗弼似乎有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虽然苏木不知道完颜宗弼为什么事情在困扰,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完颜宗弼这般烦心,苏木接着说道:“想看清也简单,问问自己的心就知道了,但很多人都不愿面对自己的心。”
完颜宗弼心中泛起波澜:是啊,我便是骗了自己多年的那个人吧。此刻,完颜宗弼突然审视起自己出征的意义,到底是为了天下的黎民,还是为了想要取得帝位的野心?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敢真正的问自己这个问题。或许他已经知道答案,所以才会选择回避的吧。
完颜宗弼陷入深思之中,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已经沉睡的灵魂,慢慢苏醒。
完颜宗弼似乎有些颓然,慢慢的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月亮,想着会宁府,久久没有说话。
看出完颜宗弼此刻的异样,苏木似乎也明白他心中的波澜,可此刻他又能做什么?让他回归本性,看明白自己的心总是要经历这些的,虽然这样连血带肉的剜出埋藏多年的毒瘤会很痛。但他希望他能够做最真实的完颜宗弼,这些痛,他愿与他一同承担。苏木缓缓地坐在完颜宗弼的身边。没有说任何话,就想这样陪着他。
这时完颜宗弼缓缓开口:“以后每日我都教你练剑吧。”
苏木眼中有些诧异:“为什么?”
完颜宗弼没有回答,缓缓起身,看着远方,许久幽幽地说道:“我怕你死。”
然后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
苏木看着完颜宗弼远去的背影,苏木浅浅的笑了。
翌日一早,大军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从出征到现在,女真军队一直沿着最短的路径铲除沿线的各个小城,在行进的队伍中,苏木等五人走在一起。
苏木看着石抹煦手臂上的伤,皱起了眉头,关切的问道:“石抹煦,你的伤势如何?”石抹煦因自己受伤,苏木自是感到愧疚。
“无妨,只是小伤,已经无碍。”石抹煦笑了笑,本就面容俊美,此时身穿战甲,骑在马上,更平添几分刚毅。
“可是……”苏木还是不放心,正要说些什么。
石抹煦就已经抢先开口:“我就是这大军的军医,对自己的病情自是有把握,你不必再担心我了。”看着苏木浅浅一笑。
苏木看着石抹煦点了点头,但是眼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石抹煦见状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小木头,从没有听过你说起家中的情况。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亲人吗?”石抹煦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却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苏木的事情。
“我?我家中无父无母,自小居无定所,后来参了军。”他只是说了个大概,却也无半分虚假。
听到苏木说自己的身世,石抹煦的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心疼,小小年纪就失去至亲,可想而知苏木受了多少的苦,但他却能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也让石抹煦心中着实佩服。
石抹煦接着闲聊道:“你武艺精湛,箭术了得,不知是跟谁学的?还有你那驯兽的本领,我以前只听说兽人能够跟野兽沟通,却没有想到,你也能如此娴熟运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苏木神色有些慌张,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却表现的很冷静,应对自如的说道:“以前曾经跟着猎户上山打过猎,这箭术是那时候跟着老猎户学的,至于和野兽沟通,有一半是天赋,另一半是常年打猎练就的,不值一提。”苏木心中暗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扯谎也能够这般镇定自若了,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悲伤。
石抹煦没有全信,他总觉得身边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但也只能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你的箭术就已经如此精湛了,那个老猎户岂不是更厉害,以后若有机会,我真想亲眼见识一番。”
提到老猎户,苏木的眼睛竟然瞬间布满了恨意,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冷冷的说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