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笑了笑,那笑容透着几分经历过风霜后的释然,幽幽的说道:“那这世上可有东西能把它污染吗?”
见男孩回答不上来,南星柔声说道:“正因为它的肮脏,才能掩盖世上所有的不堪,因为它本就是黑暗,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它污染,这样来看它倒是这世上最纯粹的东西了,世间的万物都依附着它才能存在,它把一切肮脏丑陋留给了自己,却还世人一个清明人间,你现在还觉得它脏吗?。”
男孩似懂非懂,却摇了摇头,南星笑了笑舀了一瓢清水,拿到小男孩的面前,幽幽的说道:“这水看似清澈透明,却反倒是这世上最脏的东西了,只需要一点脏东西就能够将它污染,它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形状,只有依附于在外的框架才能流淌,它从来都没有纯粹的做过自己。”
小男孩笑了笑,回道:“那娘亲便是这土了。”
南星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下说道:“我是这泥。”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南星,明白了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南星柔声说道:“我们都是泥,没有人真正的纯粹,黑与白从没有界限,清与浊也都是相对而言,你明白吗?”
男孩摇了摇头,南星笑着抚了抚他的头发说道:“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现在你只要记住,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一切,眼睛看到的只是黑白清浊,用心才能看到是非善恶。”
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将一切都记在了心中。
南星突然拉住他的手说道:“娘亲带你去玩些别的好不好?”
男孩眼睛一亮,“真的吗?”
南星点了点头,拉着男孩的手,从小亭子走了出去。
这一刻,南星没有把他当成小赵构,和他相处也不是弥补幼年时对赵构的遗憾。而是为了这个叫她娘亲的孩子,他还这么小,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还没有放肆的玩乐过,还什么都不懂,她想要让他的人生能够有这样一段回忆,梦中都会笑着想起。
这是南星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情了。
南星笑着,却是满心的凉意……
“娘亲,这是什么……”
“蛐蛐!”
“好丑的虫子,我们用它做什么?”
“斗蛐蛐啊!就是让他们打架!”
“不要,他们会受伤的,很疼,他们会哭的……”
“胡说,虫子的壳那么硬怎么可能流出眼泪呢?”
“那是因为它们的眼泪都留在了心里。”
南星心头微动,“那你想怎么样?”
“放了他们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抓来的。”
男孩脸色阴沉的看了看南星,南星突然发现他和赵构身上又多了一处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们所说的话南星都只能认命的答应,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南星不甘心的说道:“那这蛐蛐笼子怎么办啊。”
男孩想了想说道:“给它们做一个家吧,它们一定会喜欢的。”
南星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又说胡话,你怎么知道它们的想法。”
男孩没有理南星,只是将那笼子放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四周细心的铺好叶子,幽幽的说道:“因为我也想要一个家。”
南星鼻尖一酸,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看着男孩笑着冲到了自己的怀里,那一刻南星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比自己坚强,平日里自己和赵构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以为给他养尊处优的生活,就是对他好,可是却忽略了像是一对寻常夫妻对孩子的关爱,想来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像是寻常人家一般吧。
南星心中说不出的凄凉……
“娘亲,我们以后再回来看它们好不好?”
南星语气中满是宠溺的说道:“好……”南星没有告诉男孩,等到天气微凉,它们就会离开这个世间,再也看不见了。
她想给孩子留下个美好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