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蓉儿又来过两次,奈何都没瞧见过朱颜玉。她带来的东西,少不得都托付给了遇见的尼姑,但都是被那些冷漠黑心的尼姑私藏了。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天气越来越寒冷,甚至某些深夜时,都下起了薄薄的雪花。在凄凄惨惨的深秋,大地万物已经凋零。周遭的树木,已经光光秃秃,而某些尚未落完的叶子,则稀稀疏疏地悬挂在树梢上,也已经是摇摇欲坠。
这一个月来,朱颜玉病重一天似一天。她病着,守着寂寞冷清的寒宫,心想着这么久了也没人来看望过她,诸如龙子俊、皇太后、父母亲等人也已经将她忘了。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委实感觉哀怨凄恻,一股悲隐凄凉的感觉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因此,她的病情越发的重了,已经是病入膏肓,犹如那些光秃的树木,尚存一些稀稀疏疏的即将凋零的落叶,风儿一吹,便随风消散,命不久已。
一天夜晚,天刮起了初冬凛冽的寒风,随后阴云密布,天空中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小雪加雨。阴冷的薄暮笼罩着湿漉漉的大地,泛起白茫茫一片云雾。
深夜寂寂,一股凛冽的凉风袭来,吹得朱颜玉的窗户不停地摇摆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袅袅的风儿,吹拂着朱颜玉房间里的窗帘和屋子四周悬挂的绫罗绸缎,吹得是翻滚飘渺,使得原本就寂静冷清的深宅显得更是凄冷荒凉。
朱颜玉无力地躺在**。她的身形已经没有往日艳丽的风采,身子瘦如柴骨,脸上更是显得干瘦。她的双眼已经深深地凹陷进去,眼圈暗黑,而脸色蜡黄。露在被褥外面的手儿,青筋**,布满褶皱。
她躺在**,无力地睁着空洞的眼睛,就那样一直睁着,从早上到深夜,就那样睁着空洞的眼睛,但是却看不进任何东西。
屋子里空旷,除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再也没有一个人。屋外秋风萧瑟,雨雪纷纷。从遥远的山外,更不时传来乌鸦的凄冷的声音。而不远处,猫头鹰的幽冷的叫声则显得阴森而恐怖。
夜更深了,朱颜玉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但是并没有安静地入睡。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原本她还存有一丝希望,但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全天下的人遗弃,还留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思。所以,她的心碎了,在经过日日夜夜的煎熬,经过日日夜夜的凄凉与痛苦,她的心已经死了。
一个死了心的人,她的魂灵已经离开了她的体魄,剩下的,唯有一具躯壳,犹如悬挂在树梢上的摇摇欲坠的蜡黄的叶子,已经快要脱离树干,准备落叶归根了。
此时,屋门被缓缓地推开,槐花端着一碗汤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来到朱颜玉的床边,看着朱颜玉的光景,不禁伤心痛哭起来。
槐花守着朱颜玉的床边,哀声哭泣着。
朱颜玉听见了哭泣声,意识才渐渐觉醒起来。她微微侧头,半垂着眼帘,虚弱地看着坐在床边的槐花,虚弱地劝说到:“傻丫头,别哭了……”
槐花抬眼看了看她,见到朱颜玉反倒劝着自己,心里更是悲伤难过,伤心得哭不出话来。
朱颜玉弱弱地说到:“不要哭了……快去收拾收拾东西,你也走吧!”
槐花听了朱颜玉的话,更是心酸不已,她摇着头,哭道:“不!娘娘,奴婢哪都不去,奴婢就陪着你。”
朱颜玉虚弱地道:“傻丫头,你也走吧!她们……她们都走了……你也快点走吧!你走了,我也要走了……”
槐花听朱颜玉说“走”,知道她所指的是“死”的意思,则内心更加酸楚疼痛,因此哭得更哀了。她哭了一阵,说到:“娘娘,你别再劝了,奴婢不会走,奴婢一直陪着你。你也别害怕,过一阵子,你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朱颜玉小小地摇了摇头,嘴角边小小地轻笑了下,这种轻笑,是自嘲的轻笑,也是绝望的笑。她虚弱地说到:“哼……我是好不了啦……你守着我这个死了灵魂的躯壳,有什么用呢……好丫头,你对我已经是尽心了……所有的人都弃我而去……唯有你能守着我守到今天……我……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槐花听了,更是心痛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