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张府,张如画的住处,张如画端坐在一方大铜镜前,静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虚影。无可厚非,她的眼眸确实很美,那大大的眼睛,明亮的眼珠,妩媚得像一抹淡淡的玫瑰色,不过,在这种柔美的眼眸的深处,暗隐着另一抹凄厉而阴柔的冷光。
张如画原本是住在下人居住的破旧的土坯房,自从张如画去了太白山,被皇帝相中,从此她在张府的地位一跃而上,住上了主子住的宽敞舒适的厢房。而她居所的附近,有一个大园子,那里是张府的另几位真正的小姐的处所。
此时,张如画用过晚膳后,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静坐,她专注地看着镜子中的世界,眼神凄厉。她的外面很柔媚,但是骨血里却像只冷血蝎子,神秘而莫测,隐藏得很好。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进了张如画的门口,在好奇地盯着张如画。张如画从镜子中的虚影里,突然看见一个幽暗的脑袋,惊得双腿发软,赶紧转回头,见到是张夫人的三女儿花柔,她的心里才安定了下来。花柔是张夫人的小女儿,长得有点像张如画,性格活泼可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姐儿。
她喘着气,问到:“花柔,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花柔慢慢走了进来,脸上推着稚气的笑。她说到:“如画姐姐,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美?”
张如画嗤笑了声,道:“进来吧!别傻站在门口。对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不会是专程为了来称赞我的吧!”
花柔慢慢走了进来,说到:“我来这,是有些问题想来问问如画姐姐。”
张如画道:“哦?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花柔道:“适才吃晚饭的时候,母亲跟我说,要我明天跟着如画姐姐入宫去。我刚开始并不情愿,奈何母亲却骂我打我。她说,皇宫里都是黄金做的屋子,在皇宫里有非常非常大的御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美丽的花,皇宫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美丽的宫女,个个都长得天仙似的,每天,都有仙女们斥候着吃各种好吃的点心,有穿戴不尽的华美的衣服,还有许许多多金银珠宝……母亲说,如果能入宫,能成为娘娘,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过的生活了……如画姐姐,你以前曾经在皇宫里住过,你对皇宫是了解的。我想知道,母亲说的对不对?”
张如画轻蔑地笑了笑,道:“你母亲是骗你的。皇宫里并不是神仙过的生活,而是像个可怕的地狱。”
花柔听了,大惊失色,惊道:“地狱?不会吧!怎么可能呢?皇宫怎么会像地狱呢?”
张如画道:“因为,在皇宫里有许许多多冤死的女人。皇宫里住着几千个女人,有尊贵的太后,尊贵的皇后,还有许许多多有权势的妃子。但是,皇宫里也住着许许多多地位卑微的女人,她们有的是不曾被关注过的宫女,有的是被皇帝冷落而打入冷宫的嫔妃,还有的是专门打杂役的女人。这么多的女人,每年都有好几个被冤死在宫中。所以,每天晚上,那些冤死的鬼魂就出来作祟。她们阴魂不散,久久盘旋在宫中,专门找那些运气差的当她们的垫底……”
花柔听了,脸色大变,刚才的微笑消失殆尽。她惊恐地说到:“哦!不!这么可怕的地方,我才不要去!我要去告诉母亲,让她不要再*着让我入宫。”花柔说着,便转了身,向着门外跑。
张如画看着花柔惊恐的容貌,心里暗暗好笑,也暗暗得意。不过,当她转头看着离去的花柔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门口远处闪过一道黑影。那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得很快。不过,张如画确信自己看见了一个黑影。她是个聪明极了的人,她明白,此时,在她入宫之前,一定会有四面八方而来的许多的眼线盯着她,甚至还会有人蓄意谋害她,阻止她入宫。
张如画眨了眨眼,眼神流出一抹阴冷的寒光。她站了起来,吹熄了蜡烛,隐藏到一处隐蔽的帘子后面,暗暗地观察着动静。因为这附近都是主子小姐们居住的闺房,所以周围都有许多灯笼高高挂着,张如画将自己厢房里的灯吹熄之后,屋外的光线显得明亮,而屋内是漆黑一片,这样子,在屋子里变成了暗处,而屋外变成了明处。
张如画隐在屏风与纱帘之后,暗暗观察着屋外的动静。她的双眼冷冷地盯着,那冷冷的眼神,阴冷得像极了黑夜里躲在暗处等待老鼠的野猫。果不其然,张如画隐藏在暗处,观察了许久,见到一个神秘的黑影在外面窜来窜去,有时候那个黑影还飞到屋檐下,或是屋顶上。
心思缜密的张如画已经猜到了,看来是有人要派杀手来刺杀她了。如果是平常的人,遇到这样危机的时刻,会慌得手忙脚乱,但是张如画却相当地冷静。生无所惧的她,觉得该是与对手较量的时刻了。
不多久,几个侍女提着灯笼进来,她们重新点燃了蜡烛,她们是来伺候张如画沐浴的,但是却没有瞧见张如画,因而她们一边喊着小姐,一边在屋子里四处找张如画。张如画悄然地走了出来,然后跟随侍女们去沐浴。
侍女们将门窗关紧,还拉上了屏风,挂下了纱帘。张如画脱去身上的衣裳,走进浴池里泡澡。虽然外面危险重重,但是张如画却安然地躺在浴池里,凝神闭眼,享受着温水沐浴。浴池上洒满了玫瑰花瓣,香气袅袅。
此时,张夫人拉着花柔匆匆走来,来寻找张如画。张夫人一把推开了门子,便扯开了嗓子,尖声地说到:“如画,你刚才跟花柔说了些什么?怎么把花柔吓得成这样?花柔刚才还好好的,来了你这里一趟,回去就吓得浑身哆嗦,还口口声声说皇宫是个地狱,说不愿入宫,不然她宁愿饿死。”
张如画听了,仍然安然地躺在浴池里,眼都没抬,全然不把张夫人放在眼里。她幽冷而尖酸地笑了笑,冷道:“夫人这是在责怪我么?我不过是跟花柔说了个玩笑而已!却劳动您大驾光临,亲自来到这里兴师问罪的!”
张夫人见到张如画漠然的样子,此时才想起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随时听自己差遣的卑微的忍辱负重的侍女,而是准备册封的皇宫里的娘娘,地位远远高于自己,如果现在把她惹恼了,等她日后入了宫,只要一句话,自己的脑袋可能都要保不住。这么想着,张夫人软了下来,她一改自己怒气冲冲的神色,脸上堆出谄媚的笑,说到:“哎呀!如画呀!为娘并不是在责备你!为娘只是觉得,你刚才的话有些造次,害得花柔都不愿跟着你入宫了。如画啊,看在为娘以前疼你的份上,你要跟花柔解释清楚,叫她不要再害怕了。”
张如画冷笑,眼角露出轻蔑,她说到:“夫人所想的,如画照着做就是了。”说完,张如画转身,面对着花柔,伸出手对着花柔勾了勾,魅惑地笑了笑,道:“花柔,过来!”
花柔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却被张如画一把拉入浴池。张夫人见到张如画如此放肆,心里很窝火,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好在,张如画拉着花柔进入浴池,便与花柔相互在池水中嬉戏起来。花柔也不像刚才那样的胆怯了。张夫人见到花柔与张如画亲密地嬉戏的样子,看到花柔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散。张夫人走到浴池边,对张如画道:“如画啊!你答应过为娘的,你可要兑现啊!花柔以后,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地劝劝她,让她不要再害怕入宫了。”
张如画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会劝花柔的。”
张夫人道:“有你这句话,为娘我就放心了。那你们姐妹俩好好地玩会吧,我先走了。”
张如画点点头,道:“夫人你就先回去吧!花柔有我照顾着,你就放心好了。”
张夫人看着张如画诚恳的样子,心里安心,走过去,在花柔的耳边小声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