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茫茫的原野上行驶着,车轮滚滚,卷起一片又一片的尘土,形成一片灰蒙蒙的烟气。此时已快到深秋,原野是一片凄凉凋零的颜色,已经很少见到富有生机的绿色。龙子俊与林婉池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坐着,都不说话,车厢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车轮滚滚的声音以及马儿奔跑的声音。婉池用一只手掀起车厢的帘子,一路凝望着遥远的远方。她眉头紧蹙,眼神哀伤,遥望着外面苍茫的原野,心中不停地想起过去与慕容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内心深深痛苦着。
龙子俊体察到婉池心中微微的忧伤,他也想到她的忧伤来源于慕容谨。他有些吃醋,也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心疼婉池这么痛苦,几天了,自从离开绿水之后,婉池就不再怎么说话,她也不再欢笑,而是望着车厢窗外,木木地望着遥远的远方。
“婉儿!对不起!”龙子俊见到婉池神情恍惚,便轻轻握着婉池的手,静静地说到。
婉池听到了龙子俊的话,缓缓地回头,眼神里有着疑问,她问:“皇上!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
“因为是我,让你痛苦了!”子俊轻轻地说。
“没有的!皇上,您没有让我痛苦!您不必跟婉池说对不起!”婉池悠悠地道。
“不!我该说的!我该向婉儿说‘对不起’!子俊哥知道,在婉池的心里,慕容谨的分量远远比我重!婉儿那么深深地爱着他,如果不是因为我,婉儿就不会与他分开了!对吗?我想,慕容谨之所以把婉池赶出慕容府,这其中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我吧!因为我要了婉池的身体,因为我成了婉池的男人,对吗?对不起!都怪我如此莽撞!也不知怎么的,在笼翠阁时也好,在云熙宫时也好,还是在桂香园时也好,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占有你!我控制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欲望,因为我太爱你了……”龙子俊歉疚地说着。
但是,婉池打断了他的话,她用手捂着龙子俊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说。然后,她深深地凝望着他,说到:“皇上!不用说对不起!如果要说对不起!该是婉儿向您说才对!对不起,皇上!婉池没能像您对婉池那样,将全部的爱都给你!对不起……皇上也好,慕容谨也好,都是婉池生命中无法忘记的人,婉池的心里没有办法做到只爱一个人,而忘记另一个人……如今,已经不必要说什么,婉儿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婉儿会一直追随着皇上,陪伴着皇上!而慕容谨,婉儿会把他深深地埋在心里,埋在最最深的角落里,不会让他伤害到皇上的心……”
“婉儿……”龙子俊感动地拥抱着她,他温柔地说到:“婉池如果想回到他的身边,子俊哥会放开你……”
“嘘!”婉池听到他这么说,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然后,她将自己埋进他的温柔而慈爱的怀抱里。
马车在原野上行驶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京城。马车慢慢驶进了京城,京城里繁华一片,街上人来人往。婉池撩着车帘,看着京城里熟悉的一切,内心感慨而激动。她说到:“皇上!婉儿想先去慕容府!”
“嗯!好的!”龙子俊答着,然后,他对着外面的侍卫说到:“飞扬,先去慕容府!”
婉池凝望着龙子俊,解释道:“皇上!您不用担心!婉儿回慕容府只是想去看看蓉儿!离开了这么多天了,不知蓉儿过得怎么样了!等看了蓉儿,婉池再入宫去找皇上!”
龙子俊道:“不必解释!子俊哥相信你!婉儿快去吧!见到了蓉儿,帮我问候她!对了,如果婉儿舍不得蓉儿,那就带她一起入宫来住吧!子俊哥会给你们姐妹俩准备好一间雅致的房子!等你们入宫来,子俊哥就和皇太后商量册封皇后的事!”
“真的要册封我为皇后么?皇上!婉儿不敢,婉儿怕胜任不了皇后!”婉池道。
此时,在车厢外面的飞扬停住了马车,说到:“主子,到慕容府了!”
“知道了!”龙子俊回答着飞扬的话,然后又对婉池说:“这是一定的事!你不用再想着怎么找借口拒绝我!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后人选!子俊哥就认定你了!好了!不说了!快去吧!子俊哥先回宫了!”龙子俊道。
“皇上!那婉儿先下了!”婉池说到。“嗯!”龙子俊答着,他拉着婉池抱进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会,才松开,然后说到:“去吧!记得早点来找我!”
“嗯!”婉池答着,然后就慢慢地下了车。
婉池下了车,飞扬又驾着马车慢慢驶去,龙子俊藏在车厢里,撩起车门帘子的一角,不住地向着她挥手。婉池站在那里,也一直向他招手着,默默目送着他们离开。等到马车消失在角落里,婉池才慢慢地走向慕容府的大门。
慕容府的大门紧闭着,婉池站在大门口,虽然还没有见到里面的一切,但她已经隐隐感觉到慕容府已经萧条冷清了。她也说不出哪里来的这样的感觉。她上走阶梯,然后轻轻扣了门锁,一会,一个小厮把门开了,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然后欣喜地叫了起来:“婉池小姐回来了!婉池小姐回来了……”
婉池还没有走进去,小厮的声音已经远去。似乎他要跑去和所有的人通报“婉池小姐回来了!”。婉池暗暗好笑,然后就朝着蓉儿住的地方慢慢走去。走在慕容府的大大小小的院落里,婉池更觉得慕容府冷清,平日里有很多小厮丫鬟来来往往,各司其职,可现在,走了一会,难得见到小厮与丫鬟的走动。况且,此时快到深秋,院落里的树木已经凋零不堪,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草儿也蜡黄蜡黄的,似乎也接近溃败。秋天的萧索与干燥在园子里占了上风,婉池隐隐觉得脸上干干的,而嘴唇也有些干涩。
走过回廊,先经过慕容谨的书房“静心斋”,她站住了,眼睛朝着门口望向里面,隐隐约约地看到慕容谨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这只是幻觉。她禁不住自己内心的思念,慢慢走进去。一株梅花树隐在院落墙角里,此时只有凌乱的枝杈,悄然等待着冬天的来临。婉池走到梅花树的。相比之下,秋天与冬天她更喜欢冬天。初秋是丰收的季节,可过了中秋,快到深秋的时候,一切都不是丰收的景色,而是万物萧条凋零的景色,这样的世界容易让人伤感,还不如冬天冷得更加彻骨一点,冷得更加激烈一些,冷得痛痛快快的,然后就准备到新的春天。
婉池胡思乱想了一阵,就接着走到静心斋的门口,发现门是上了锁的,于是她只好作罢,返回来,继续走向蓉儿的住所。绕过静心斋,便到了蓉儿的住的地方。蓉儿与她自己住的房子相隔不远,就只是隔了一条幽幽的小径。还没有走到蓉儿的房子,婉池远远就看见蓉儿静静地坐在院落里的一个秋千里。蓉儿专心地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看见婉池远远地走来。
“蓉儿!”婉池叫唤了一声,见了蓉儿,她内心喜悦极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太想蓉儿了,此时见到蓉儿,她真想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蓉儿。
可是,蓉儿的反应却相当地反常。要是在以往,如果婉池出门一回来,蓉儿听见婉池的叫唤,会微笑地望着她,然后跑过来与婉池手拉手,与她相互说话。可是,这此,蓉儿却不是如此。蓉儿听到了叫唤声,慢慢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来,眼神有些疑问,似乎是不确定这声音是真的还是幻觉。
“蓉儿,是我啊!我是姐姐啊!”婉池微笑地望着她,加快了脚步,向着蓉儿走来。
蓉儿确定真的是婉池了,她略略看了看她,表情平静,平淡地应了声:“哦!”
婉池被蓉儿的这股平静的表情所动容,她不由得心紧了一下。但是,喜悦还是战胜了刚才的一切,婉池走到蓉儿的身边,对着她微笑,说:“蓉儿!姐姐好想你!”说着,她就想抱住蓉儿。
可蓉儿逃开了她,没有让她抱上。蓉儿平静地说:“小姐回来了!渴么?蓉儿给你倒茶去吧!”说着,她作揖,转身就走。
婉池站在了那里,发了一阵的呆。她不知道蓉儿这是怎么了,对她很客气。她叹息了一下,然后就走到旁边的石墩坐下来。
一会,蓉儿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走来了,她将茶放在婉池坐着的石墩的旁边的石头桌子上,说了声:“小姐!喝点茶水吧!”
“好!”婉池答着,凝望着她,说到:“蓉儿!坐下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等会吧!蓉儿该去吩咐她们准备晚饭了,蓉儿先去厨房看一会!”说着,蓉儿就想走。
“蓉儿!你不用那么急着走!我真的有话想和你说!”婉池道。
“那好吧!小姐有什么要吩咐?”蓉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立在婉池的面前。
“坐下吧!”婉池道。蓉儿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