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马良会继续发声，但她毕竟是当事人，既然她决定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春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更加声泪俱下，“梁姑娘，梁贵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吧……”
她的膝盖因为摩擦着爬来，隐隐见红，但马良却没看她，而是十分自然的瞧了瞧安平，“先把她关下去吧，我想在这附近瞧一瞧。”
“你信她的话？”安平问道。
马良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兰儿已经吩咐人把春香拉下去，马良迈进她们的大通铺里，转了一圈。安平见状，也跟着进来，“可有何发现？”
“此地有蚂蚁。”马良一本正经，安平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这里停留，只是因为发现有蚂蚁？”
“人生苦短，看看蚂蚁搬家也是趣事。”马良嬉笑着，拍了拍安平的肩膀，“要学会自我放松，调整心态。”
安平笑了笑，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剩下的人，安平让她们散了。两人一前一后往正殿走。
“梁姑娘打算怎么惩处春香？”安平道，“既然她是对姑娘下的手，本宫便把她交给姑娘处置。”
“自然是将她放在牢里观察一阵子。”马良的歪理总是一阵一阵的，“这样她每日都会担忧咱们会怎么处置她，越是放着不管，她就越害怕，日复一日，精神上的压力会将她压垮。若真是她做的，便自裁了说不定。”
安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梁姑娘遇事，颇有自己的见解。”
“哪里有，娘娘莫要夸民女。”马良又是露出娇羞的表情，“民女早前在村里时，看了不少画话本子，除了书生与精怪的故事，还有不少断案的，便学了个皮毛。娘娘有所不知，那话本里的青天大老爷，可大都威武的很。”
“是吗？”安平听罢有些羡慕，她虽是商贾之家出身，但安老爷平日里管她极其严苛，为了培养个名动池州的才女出来，可谓是花了不少心思。从小，安平就有数不清的琴棋书画要学，连生辰的礼物也是文房四宝，好不容易有个活泼的妹子愿意和自己玩耍，后来却又离了心。
她没有时间像寻常家的女儿那样看话本，安老爷也不允许她看。
“是啊。”马良道，“若娘娘欢喜，下次入宫时，民女给娘娘捎带些过来。”
“不了。”安平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入了宫，那些还有何意义呢。”
马良见她心情不好，便也不再继续下去，找了个理由告辞回屋。关上门后，神笔从袖口飞出，围着她不停转圈，马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哪里是看蚂蚁，分明是在看吸引蚂蚁的是什么东西。若是她猜的不错，那宫女偷吃还不知道处理干净，怕是漏了些银耳羹到地上，这才引来了蚂蚁。
如此一来，也代表宫女说的是实话，可能是有人借着她爱贪小便宜的心理，想让她背这个锅。
今日马良和安平说她或许会愧疚自裁，也不过是想着那背后之人若是真在她们身旁，或许便会对春香下手，她且来一出瓮中之鳖就是。
在外面的时候，神笔忽然偷偷录了个笔尖，指引着她往屋内走去，除了蚂蚁之外，她还发现夷香身上有股浓重的熏香味。
一个侍女，为何忽然涂脂抹粉，把自己弄得香气扑鼻？陛下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她们这里，总不会是为了吸引皇帝注意，想要爬龙床吧？
马良心里更偏向另一种解释——那便是用一种味道，来掩盖另一种味道。昨晚那人想要吹进来的不知是何物，搞不好又是另一种熏香。但她若是给自己屋里点燃熏香的人，长久携带，很有可能沾染上味道。
神笔对气味相当敏感，先前两次马良中招，都是被它唤醒。这次它冒险出现给自己指路，肯定不是因为打扮而已。
或许是因为出了这事，今日大家伙儿都丧气的很，屋子外头静悄悄的，正合了马良的意。入夜以后，她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摸索着往关押春香的地方走。
马良不打算闹大，安平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是以春香是被关在殿内一处偏僻的杂物间里，抱着膝盖，发抖不止。
这……是冷的？
马良走进两步，忽然发现春香嘴里念念有词，于是没忍住，又走近了两步，终于听亲了她在说些什么。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