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娘竟会看病?”安平有些惊讶,随后苦笑一声,“不瞒姑娘,确实如此。就像姑娘说的,大抵是我放不下吧。”
今天她还梦见了安安,对方大张着嘴,朝她不停喊着什么,可她一句都听不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安被黑暗吞噬。
“非也。”马良道,“我入住以来,也做了两次梦魇,排查下来,怀疑是有人对香炉做了手脚。娘娘的梦魇从何时开始?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安平缓慢坐起身,借着月光看清她的侧脸,仿佛又看到那个帮助自己和安安的马大师,不经意间全盘托出,“来到这里的第二晚,我便开始做梦,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
“那第一晚和之后有何区别?”马良问道,“宫里可有新添什么人,或是得罪哪位娘娘?”
安平摇了摇头,“我第一晚并未入睡。”
马良:“……”
“那夜我担心陛下夜闯,所以强撑着并未合眼。”说起这段,安平也有些尴尬,“那之后我又一病不起,对这梦魇,也没有太过上心。”
“娘娘的病或许不完全是心病。”马良道,“休息不好影响颇大,或许对方是故意用这招来迷惑敌人,虽见效较慢,但细水长流,手刃于无形。”
在21世纪,精神衰弱是一种常见的病症,病人们整夜整夜睡不着,变的易怒,焦躁,记忆衰退,无法集中精神处理事务,甚至容易情绪崩溃。那种滋味,谁犯病谁知道。
是以,她大胆揣测对方的心思,见安平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娘娘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民女搜索一下房间?若是那人有心害之,或许会留下其他线索也不一定。”
“姑娘请便。”安平提醒道,“桌上还有未燃尽的烛台。”
有了光线,找东西当然更加方便,马良却果断摇了摇头,“不,若是点了灯,守夜人一定会有所察觉。如今事情还没有着落,莫要大肆宣扬的好。”
开玩笑,她的宝贝神笔丢了,那是她的搭档,伙伴,宝贝,金山银山!她必须要找回来!可她要是点了灯,被安平瞧见神笔的模样,自然会联想到之前她出手的一幕幕,那她的伪装,岂不是全白费了?只要安平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在信她的托词。
于是马良坚定的摸黑寻找,安平很是感动,竟也起身,要帮着一起查看线索。
马良只能祈祷,自己想找到神笔了。
好在她心里有数,最后一眼见到神笔是在香炉附近,她便顺着那一块查找,忽然听见一声声响,安平不放心的问她怎么了,马良打着哈哈,“没事,不小心磕到了桌椅。”
“姑娘小心些。”
很好,没有穿帮。
马良松了一口气,半趴在地上,果然瞧见神笔和功德簿缩在桌角下,听见她的声音翘起一页纸角,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搞什么,捉迷藏吗?
马良气的不轻,赶紧伸手过去,神笔最是机灵,直接钻进袖口,剩下的功德簿被她一把抓住,飞快的塞进怀里。随后直起身子,拿了桌上的香炉走到安平身边,问道,“娘娘可否考虑过熏香的问题?民女那屋里也有这个味道,若说没有关联,未免太过巧合。”
“熏香?”安平想了想,“这屋里点的是安眠香,兰儿见我第一夜没有入睡,以为我是失眠,特意去太医院求来的。”
“还恕民女孤陋寡闻,还未听说安眠香会让人夜夜噩梦,无法深眠的。”马良顿了顿,“民女并不是怀疑兰儿,若这熏香真有问题,或许是兰姐儿被人戏耍也说不定。”
不,她就是在怀疑兰儿。
但她不清楚兰儿在安平心里是什么位置,虽然如今安平对她不错,但兰儿也颇得安平信任,在弄清楚情况之前,她不会冒险。
安平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马良也不强求,继续问道,“今夜入睡前,民女屋里并未点燃熏香,可半夜惊醒时,熏香却已然点了一半。”
“兰儿今日身体不适,我准她早些休息了。”安平道,“但她平日只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一般的活计,都只吩咐给其他宫女做的。或许是哪个守夜丫头进了你的屋子,见那熏香忘了点,才特意点上。”
光凭马良的猜测,确实站不住脚跟。表面上来看,兰儿对安平确实一心一意,对于自己这个受安平照顾的‘贵客’,拿出娘娘用的安眠香也不稀奇,说出去,也是她好心之举。若不是神笔和功德簿的指引,马良也不会先从熏香下手。
可这其中缘由,又无法和安平细说。马良只能道,“这样吧娘娘,明日便说民女对熏香不喜,闻了便头昏脑涨咳嗽不已,借此瞧瞧,是否与这熏香有关。”
若是除去这熏香之后,她能安然无恙的睡到天明,便足以证明问题——当然,马良心里还有个顾虑,安平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像旧识的陌生人,平日里虽然亲昵,但和更加熟悉的贴身侍女比起来,并非难以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