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秋澈推搡至营帐角落,一脚踹到膝弯,禁不住疼痛软倒在地,形貌很是狼狈。
楚亦庭掸了掸袖上的清灰,回转身施施然落座。北地的茶水他喝不大习惯,因此只是随手攥了只茶盏把玩,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擦过杯身,像是在拨弄一盘棋局,生死成败尽在股掌之间。
少许,他微微挑起眼帘,深邃的眸中带着思量,轻飘飘看向了角落中的落难皇子。他之所以饶此人一命,不仅仅只是因为不杀废人,其中还有另一层原因。
其实在他们一行人辗转进入军营之前,沿途困顿之时一直有位身份成谜的神秘人暗中相助,前前后后向他们传递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本带他进入军营尘埃落定之后便要寻找这位神秘人,赶巧便在这时擒获了这位与大庆皇室格格不入的三皇子,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位敌国皇子身上竟藏着经由他师兄沈祈调配的独一无二的青玉丹。
楚亦庭原本不是一个会轻信直觉的人,但是种种线索似乎都在牵引着他发现有很大可能成立的真相——这三皇子可能就是一直以来暗中相助的神秘人!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这样一个身子骨孱弱的病弱皇子,就算不是神秘人,凭他自己也掀不出什么风浪,留他一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就当是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筹码也好。
想到这,楚亦庭冷冷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但这一声动静却像是跌进草垛中的星火一般落入三皇子的耳中,他自方才起就一直被冷落、轻视,但凡是正常的男儿郎哪里受的住这般的委屈。
他在大庆之时就因出身和外貌饱受轻视,一路以来都靠委曲求全来保全自身。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军营之中,却还要被敌国之人羁押捆绑,百般受辱。
而方才,那个敌国贼人就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主位上,如同打量死物一般朝他投来满是不屑的眼神,甚至还用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嘲他是个废物——
这周围的一众军士都是他麾下之人,他们只是中了软骨散无法动弹,既不是瞎了,也不是聋了。这恶劣贼子这番言论,岂不是当着属下的面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这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种折辱,而是对他**裸的挑衅。对他来说,眼前光景比死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偏偏那高位的男子还像是洞悉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竟然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肆意嘲笑。如同火上浇了热油,三皇子再不能忍受这般的屈辱,咬紧牙关心一横就挣开了一旁侍卫的挟制,攥起拳头直直向前奔去。
也许是先前那女子所赠的丹药真的起了作用,此番他一动作竟然没了先前的凝滞之感,几乎三两步间他就纵到了楚亦庭面前,拳风直击对方门面。
楚亦庭早在对方动作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轨迹,因此连闪避都懒得闪避,轻而缓先将手中茶盏落下,等到来人离自己已经只有方寸之遥了,才看似随意地抬了一只手,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对方的拳头稳稳截住,最后借力打力,化了对方的拳风后反掌一推,三皇子就如同一只被狂风吹卷的纸鸢一般,抛落到了数步之外。
“你!?”三皇子瞪大眼睛看向他,又惊又怒,气急攻心,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一只手还倔强着不肯放下,颤抖着指向眼前男子。
楚亦庭根本没有要和他对上视线的意思,方才那一掌只用了他三掌不到的气力,因此他面色如常,连额上发丝都还维持着先前的模样。
然而身前之人怨愤的目光还是有些灼人,楚亦庭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一手向外挥了挥:“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