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酒菜上来,伏年端起酒杯说道:“这次白大人前来星木城,此时战事吃紧,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且就这薄酒以敬大人!”
白林起身道:“诶……伏老将军,您年龄比我大,岂能让您敬我。”但是这白林说话的同时,仍旧端起杯子接受了伏年的敬酒。
伏年给姜化使了个眼色,姜化心领神会,也站起身对白林说道:“在下也敬大人一杯。”
白林点点头,也不回话,只是将杯中酒喝完。
这姜化热烈贴了个冷屁股,当下皱着眉重新坐下。
伏年这时问道:“不知白大人这次来星木城所谓何事?”
白林手中竹筷朝桌上的菜食夹去,笑着说道:“伏将军……且等我吃完再说嘛……”
伏年只好陪着笑道:“也是……白大人路途遥远,是该多吃几杯酒解解乏。”
一旁的姜化眉头皱的更紧了,伏年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姜化使眼色,叫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白林现在毕竟是当今圣祖皇帝面前的红人,如果把他得罪了,那定然是麻烦不断。
当下酒过三巡,白林的酒劲儿一直红到了脖子上,伏年知道这个白林吃的差不多了,便再次问道:“白大人?现在能说您的来意了吗?”
白林这才放下杯子,看着伏年说道:“我说老将军啊……我白某人这次本来想和将军叙叙旧……你却总是追问公事……也罢也罢,既然你如此追问,我不妨告诉你我此次来以。”
伏年和姜化二人见这白林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立刻来了精神。
这白林说道:“我此次是奉圣上职业,亲赴犬戎险地,同犬戎商量两方罢兵言和之事。”
“什么!”姜化一下子站了起来。
白林皱眉看着姜化道:“小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本官话还没有说完,你这是什么意思?”
伏年低声喝令道:“姜化!坐下!听白大人说完!”
姜化怒视着白林,重新坐了下去。
白林斜着瞪了姜化一眼,接着说道:“这次路过星木城,一来是前往犬戎地界需要经过这里,而来也是特意来告知二位将军,近期之内,绝不能和犬戎动兵,不能发生任何武力冲突,一面影响议和大计!”
姜化正待说话,却见伏年摆手止住了他,伏年强行压住自己体内怒火说道:“白大人,你知道吗?星木城最近刚刚守住了一波犬戎的猛烈攻势,为何还要求和呢?我们现在士气正旺,正是和犬戎硬碰硬的时候,怎么能去灭自己威风呢?”
白林笑道:“伏老将军,此话差矣,你们虽然打了胜仗,但是老将军你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犬戎依然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他们上次派出的攻城部队,只是整个犬戎部族的一小部分,也是微不足道的一支战力,而老将军,您可谓是国之栋梁,您所率领的部队也是当今沧源国内首屈一指的精干军队,是我沧源国的生力军!可是……”这白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是就是您这样一支国内顶尖的部队,也堪堪是在占尽守城优势的情况下,才战胜了犬戎……老将军……您想想,加入你们和犬戎在平原上开战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伏年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白大人,谁说我们要在平原与他们对敌了?那些犬戎善于骑射,平原作战本来就是他们的长处,我们当然是要避开他们的长处,找他们的软肋下手!”
白林继续笑道:“伏老将军,此话又错了!我且问你,星木城之后是不是又是大片的平缓地带?犬戎这次只是吃了轻视我们、狂妄自大的亏,才导致攻城失利,一旦犬戎回过神儿来,派遣后方精锐军队强行掩杀过来,攻破了星木城,到时候……到时候星木城后方将会彻底暴露在犬戎眼前,如果我们到时候不和他们进行平原作战,那岂不是意味着也要像让出帕高莫平原上的十六城一样……让出我沧源国中南部的几乎所有城池?”
伏年被这白林的歪理讲得竟然无法反驳。
白林接着说道:“相反!我此次出使犬戎,可以借着老将军的胜利余热,更加有资本和底气来和犬戎谈判,能够更加增大谈和成功的胜算!一旦同犬戎言和成功,我们便可趁此机会大力加强军备建设,然后再伺机反攻,岂不是上上策?”
这时姜化在一旁冷哼道:“现在想起来加强军备建设,是不是晚了点儿?”
伏年一时制止不住,让这姜化将整句话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传到了白林耳朵里。
白林听了姜化的这句话,立刻回头等着姜化说道:“姜化将军,你刚才说什么?”
姜化正待言语,却被伏年制止道:“他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同时伏年一个劲儿地再次给姜化打颜色,姜化还是很听伏年话的,见他白般制止,心说伏年将军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当下也不再说话。
白林看着姜化说道:“小将军,别看你之前立了战功,但是你的思想可是要放端正。”
姜化心中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立刻劈头砍死他面前的这个叫什么白林的刑部尚书。
伏年接着说道:“白大人,姜化将军年纪尚欠,很多话欠考虑,您就不要和他计较了。”说罢伏年厉声对姜化喝道:“姜化!你先退下!我打会儿再教训你!”
姜化看了眼伏年,接着径直朝外走去。
“这……”白林看着姜化也不行礼,一时更为恼怒,却被伏年拦住了。
姜化走出营帐后,一脚将旁边的一处火盆踢翻,心说这白林是他娘的什么来路,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最关键的是,这家伙竟然还是去求和的,姜化才从之前的守城战大战中受到鼓舞,重新燃起了抗击犬戎的信心,却被白林的出现浇了一头的凉水。
更关键的是,这个白林还带来了圣上的口谕,命令他们不许和犬戎发生冲突……
姜化在账外等了一阵子,接着就看到白林从账内走了出来,奔着后方的府衙而去,看上去是到那边找星木城的知府要住处去了。
白林离开后,伏年也走了出来,姜化立刻走上前去,伏年一看到姜化,立刻招手让他进来。
姜化进到账内,立刻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将军!您刚才怎么对那个小人如此客气?”
伏年苦笑道:“我说姜化啊……你这是年少不懂事,不知这官场阶级的重要性,他白林是刑部尚书,刑部尚书是什么?统管国内一切刑律,他若想治你的罪名,随便就能把你抓起来。”
姜化怒道:“什么?那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伏年笑道:“姜化将军,你不知道,老夫也曾在朝堂之上与这白林共在那太和殿中听过圣祖皇帝的早朝,那白林在圣祖皇帝眼里可是大红人……现在的白林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惹,也就那个许大学士许子远不怕他……”
姜化愤恨道:“如此小人掌权,国家安有不乱之礼?”
伏年说道:“姜化,你要记住,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我们也不能公然和那个白林叫板,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抗击犬戎,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将犬戎打退之后再谈不迟!”
姜化愤然道:“老将军,您刚才没听到吗?那个白林要去求和了!还抗击什么?”
伏年摇头道:“依老夫看,犬戎必然不会答应言和,姜化……你想想,那犬戎连下怕高莫平原16城,士气正旺,怎么会因为一次星木城的攻城失利就和我们罢兵言和呢?依我看,这个白林这次只会是白跑一趟!”
姜化看着伏年没有说话。
只听伏年接着说道:“甚至有可能……”只见这伏年脸上露出了少见的俏皮笑容。
姜化见伏年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来了兴趣:“甚至有可能什么?老将军您快说,我姜化是个急性子!经不起您这样吊胃口!”
伏年笑道:“甚至有可能,那些犬戎会看那个白林不顺眼,直接将他砍了呢!”
“啊?”姜化看着伏年,有些吃惊地说道:“想不到老将军竟然也能想到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