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到此为止,梅米没有过分询问什么,艾尔莎也乐得低调。
艾尔莎的马车就在门外,她的运气极为不好,来到夏托里尼的日子正好是诅咒爆发的时候,旅馆纷纷关门,她被迫在这个没有熟人的地方风餐露宿,就算这样命运依旧愚弄了她;
父亲给她准备的马车在漩涡海峡的另一边,她另外在夏托里尼租了辆轿厢马车,由双马牵引,只是这质量嘛...仅是在当天晚上就断了条轮子,等待着伊夫力去寻求帮助;
艾尔莎当时蜷缩在大街上,身边堆着4个大箱子,像一堵墙一样为她挡着冬日的风雪。
也是那一时刻,她遇见了梅米.赫伯特小姐与迪莉娅太太。
记得那晚上梅米姐姐仅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是否介意我们正在参加市政府的公益号召,为此次瘟疫奉献勇敢与力气,这或许会让我们更容易染上瘟疫,如果你不介意,我和妈妈愿意暂时收容你们。”
答案更是显而易见,在当时,身边的杰勒米已经疑似感染,但迪莉娅女士还是慷慨的允许他们在一楼住下。
这不仅是慷慨,更是单方面的背负,艾尔莎昨天才知道,因为自己两个随从感染了瘟疫的关系,导致梅米姐姐和迪莉娅女士都自愿放弃接受与未感染病人的接触工作,转而投身在面向感染者的工作中。
她们是好人,不是随时挂在嘴上,轻飘飘的‘好人’这个单词而已,而是自己对两个品格的极高赞赏与评价,好人,人这个物种中品德极好的一类人。
“梅米姐姐,最近不要出门了吧?很危险的。”
站在寒风中,艾尔莎还是忍不住回头劝到,她不敢想如果梅米姐姐和迪莉娅女士被诅咒侵染会是什么样子,但自己一定会感到深深的悲伤;
尤其她昨天在教会见到一个18岁左右的小姑娘因为沾染了诅咒,右侧脸颊鼓起一个大包,里面不断有脓水流出来,青春的女孩突然就变得丑陋,虽然这个想法很自私,但她真的不希望与自己亲近的人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要担心,我是有弟弟保护的幸运女孩。”梅米对她比了个耶。
这是艾尔莎天天都能听到的话,她愈来愈好奇,是什么样的弟弟可以让姐姐与妈妈拥有无视瘟疫的勇气呢?
昨天晚上,梅米姐姐与自己在阁楼上看星星,她眼中满含期盼的说:“如果我的弟弟在这里,夏托里尼的大家就都不用受苦了,你的朋友们可以舒服的沉睡在梦乡中,见巨鲸吞吐星河,听海潮沙沙碎响。”
“那他现在在哪?”
“巴哈群岛,出差;小男孩三年不见突然的就长大了,当他说出‘出差’两字时我都愣了下,印象里这一直是大人世界的话语,怎么会被印象里一直光着屁股的小孩子挂在嘴边呢...
我随即才想起,不止他,我也早就长大了啊,那年我第一次将赚来的2镑薪水塞给在病**妈妈的手中时,她的表情可是比我还精彩呢...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欣慰,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与悲伤;
后来我习惯了撑起这个家,可妈妈却总以为自己亏欠的更多了,她将我上不了大学,不能找个更好的工作,晚上还要去东区酒吧打工,甚至要常年照顾病**她都认为是她的责任,是我不应该背负的东西...
其实啊...我也曾在心底里偷偷怪过她,比如弟弟去伯尼大学的那一天,从他接过海上列车船票起,之后所有经历的都是我曾在梦里畅想过的...
但...这就是经历啊,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啊,她是我和弟弟的妈妈,是13岁那年冬日里将唯一一件厚绒的棉服裹在我和弟弟身上,自己躲在墙角在爸爸的单薄大衣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永远的铭记这一天,那一刻她高大得像个神话中的巨人。”
......
“为什么不躲在壁炉前呢,那里热啊。”艾尔莎有些惊诧,她印象里这栋房子的一楼是有壁炉在的,难道当时塌了?或者壁炉是没有成本的东西。
梅米苦涩的勾起一个笑容,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傻丫头,这里是夏托里尼海岛,有的只是那些粗壮的棕榈树,市政府的人更是一到冬天就天天巡逻...我们是没有爸爸与丈夫的一家人,所以只能捡木头,或者买木头,但当时...当时...”
忽然,梅米头低了下去,被膝盖紧紧的夹住,低声抽噎。
煤油灯也暗淡下去。
艾尔莎沉默在黑暗中如一尊雕塑。
......
“梅米姐姐,晚上就不用制作我们的饭食了。”
梅米惊诧了下,忙问道:“那你今晚回来吗?夏托里尼的治安没有那么好的。”
蓦然间,梅米感受到两道带着些意见的神色,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对伊夫力和杰勒米抱歉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就是随口一问,习惯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