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记忆里姜仲清大概会随意的抬抬眼,可意料之外的姜仲清对她做了个十分周到的礼,抬头仍是正色道:“保重。”
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敢多想,晃了晃脑袋便由拾春扶着她上了马车,进去才看见温若霜和止夏已经在两边坐好了,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她。
也不客气,越过二人便坐了上去,拾春便挤着止夏坐她身旁。
只听的外头侯远鄞高呼一声:“启程!”
而后马车摇了摇便安安稳稳的往前行驶了。
这座城她用命护过,想起来还挺有意义,何况她的心上人还在这里所以心情略微沉重,从一进来就耷拉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嫂嫂?”
宋元筠缓缓抬头望向温若霜。
“嫂嫂是在担心哥哥吗?”
宋元筠也不遮掩的点头:“他虽是大宋的麒麟才子,可是战场就是战场,总归会有受伤的时候,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岂料温若霜听了却无所谓的笑了,挨着宋元筠轻道:“嫂嫂这就低估哥哥了,哥哥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那是他才不过及冠便已经是一个参将,跟着一个大将军去了战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恶战,回来后哥哥就变得沉默寡言。”
宋元筠皱眉,不过及冠,那姑且算是个半大的孩子,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一定把他吓坏了吧?她就说常氏那样的女人怎会养出他那样固执的儿子,一个人的性情大变大约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吧。
“后来哥哥就被岳武帝得以重用,有一次还为他挡了一剑,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躺了整整半个月才脱离危险!”
这事儿想来应该是宋珩为了让温怀钦快速得到岳武帝的信任而做的戏,可是那戏要做的足够真才能骗过岳武帝,想想也知道那时候温怀钦有多危险。
温若霜又笑了笑:“哥哥每次都能否极泰来,可是…”
说着又低下头叹了口气:“其实他不说我和娘也知道他很孤单,他其实很想有人知道他很累很需要休息,可是他在那个高位站的太久,已经无人可说话了,所以啊,娘那个时候才那么着急想给他娶妻!”
说完忽然挽住宋元筠的胳膊,欣喜道:“索性有嫂嫂才让哥哥越来越开朗,为了嫂嫂哥哥也会尽力照顾自己的!”
听她说完宋元筠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更难受了,她心痛温怀钦的过去。
他的过去其实满目疮痍,只是他从来不提,宋元筠也只看得见他用一层薄薄的纸把那些生疮的地方遮住,从不知道他有多痛。
忽而想起那年春猎,温怀钦替她挡了一箭后昏迷,可昏迷了的温怀钦还在做噩梦,好像梦到了他父亲去世,梦里还记着血海深仇,不敢放松。
温家的过去一定比她知道的还要可怕。
温怀钦啊就是个木头!只会给你看光鲜亮丽的一面,那被虫子啄烂的地方从来都是自己消化,然后忍着痛还要给她说没事!
眼睛忽然觉得酸痛,眨了眨眼想把莫名其妙的眼泪逼回去。
她如果当初再细心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