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来到明月峰的时候,已经彻底被苏洛惊住了。
苏洛每一丝漆黑的长发,都被霜雪覆盖,她的身边缭绕着寒雾,手中一柄冰棱般的长剑妖气磅礴。
她缓缓地向前走,莲步无声落在地上,惊起一片法纹,法纹构成巨大的法阵,闪闪烁烁,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变化、不断律动。
“奇门遁甲术……她把我教授的法诀,全部领悟了……”林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洛。
“九遁术是用来控制天地妖物圣灵的禁忌之法,她动用九遁术,配合一千零八十局,将那柄剑内的妖气全部催发。那柄剑……又是什么?”
林逸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明白,原来真正强大的不是暮雪,而是暮雪手下这名神秘的女弟子!
……
流苏城外,一间简易的茅草屋内,馒头手中拿着一块黑白相间的废铁,从地道中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木然,像是失了魂一般。
“失败了。”他看着天赐,缓缓说出这句话,似乎用上了毕生的力气。
木屋中一片死寂。
重铸无命之刃失败了,天赐不仅失去了那柄断刀,也失去了流苏剑。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即使失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此刻的天赐,该靠什么为小河镇的人报仇?
赤手空拳吗?
天赐沉默半晌,忽然拉起林书南,沉声道:“我们走!”
“你要跟我回流苏山?”林书南一急,“可是你没有武器了!”
“生死有命,成事在天。”天赐深吸一口气,立刻拉着林书南走出茅屋,没看馒头一眼,没对他说一句话,骑上天烬马,直奔流苏山而去。
馒头心如死灰,看着手中的废石废铁,他忽然笑了,笑的绝望,笑的疯狂。
小雪的眼中起了一丝不忍,弱声道:“老板,你不要这样。”
“你知道师傅把我赶走之前,对我说过什么吗?”馒头止住笑,悲哀地问道。
“不知道。”
“他说,白无命手中的刀,是他的顶峰之作,是兵器界的至尊。”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都把你赶走了,你难道还想帮他重铸这柄刀?”
“这柄刀是被砍断的,砍断它的武器,就叫做至尊刀,那是我的杰作。”
“你是说,这柄无命之刃,是被你铸造的武器砍断的?”
“是,我为了超越师傅,便针对他的杰作,铸成了至尊刀。当至尊刀成功砍断无命之刃的时候,师傅决定杀了我。他说,这个世界上不能有任何人超越他,他的徒弟也不行。”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师傅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在找人杀我。我不知道斩断他的无命之刃会让他陷入恐慌,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徒弟已经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馒头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脸。
“没有师傅,就没有我,我不想让他生气,所以我拼了命地寻找白无命,我要帮他重铸无命之刃。我追到了十万深山,冒着生命危险搜遍群山,却没想到,你从一个老人手里得到了这柄刀,又把它卖给了别人。这次有机会让我重见无命之刃,本是上天给了我赎罪的机会,我却把它搞砸了。”
馒头张开手掌,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废铁,忽然,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刻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
“不要!”小雪用力抓住馒头的手臂。
“嗤!”
匕首没有刺进心脏,而是划开了馒头朴素的粗布衣。
一道血痕触目惊心,血液溅出洒在桌子上,有几滴落到那块黑漆漆的废石上。
那块丑陋的石头动了动,像是吮吸露水的春草,将滴在上面的血液吸了个干净。
自杀未遂的馒头垂着眼,忽然发现那块石头有些异样。
“它……嗜血?”
几滴血变成一丝细细的血痕,钻入石头的中心,消失不见。血痕似乎是石头的经络,在石头的表面交错纵横。
馒头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他扬起刻刀,用力割破自己的手腕,流出的鲜血一股一股落在那颗黑漆漆的石头上。
石头开始律动,胀大又收缩,每次收缩都将表面的鲜血吸食干净。被吸食的血液不知去了哪里,但石头的表层,隐约可见蛛网般的血丝纹理。
“我还没有失败!”馒头大叫着,一把抓住那颗漆黑的石头,冲进地道中。
他重新将石头丢进巨鼎中,用自己的鲜血不断浇注,石头表面的纹理越来越清晰。
馒头咽了一口口水,催动法诀,火焰在巨鼎中升腾,将黑漆漆的石头重新塑型,银色的铁水沿着石头上的纹理小心地浇灌。
他想不到,铸造无命之刃的封印石竟然可以吸食鲜血,而吸食进去的鲜血会在石头内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就是封印石的脉络。
掌握了封印石的脉络,便知道无命之刃的铸造方式。只要流苏剑融成的铁水有足够的强度支撑封印石的排斥冲击,这柄无命之刃,就可以重铸!
馒头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
流苏山上,苏洛手腕转了转,冰雪之牙上森冷的光芒掠过月冕绝美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