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河畔,青草疯长,已有半人高。一堆堆零落的流苏花瓣飘**在河水中,顺流而下。
天赐在流苏河中尽情的洗了个澡,清理掉身上的血雾,然后将衣物也泡在水里搓洗一番。
明月高悬,清洗完毕的天赐走上岸,躺在草地上。杂草遮住他健硕颀长的身躯,盛夏的晚风不凉,尤其在神州浩土以南的十万深山,更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温热感。
衣服挂在树梢上晾着,那是流苏阁的金缕长衣,哪怕沾满献血,在水中一泡也变得亮洁如新,看起来庄严又华贵。
流苏阁的人也像他们的衣服一样,庄严华贵,却又不知在他们光鲜的外表下,沾过多少肮脏的血。
天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流苏阁的人终归不全是混蛋,九长老或许就是一个好人,不仅救了天赐和李长生,还将他们收入门内。也正是念及九长老的恩情,天赐才不愿就此叛离流苏阁。
钱山的事情已了,不管他日后会不会寻仇,这都不在天赐的考虑之内。此刻天赐心中所想的,是圣兽肥遗和血煞门的关系,如果小河镇惨案真是血煞门所为,天赐无论如何也要前往血煞门,给去世的乡亲们讨回公道。
天赐舒一口气,对自己的变化发出一声长叹。
想不到,他一个在乡野张大的孩子,竟然在一个月的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仅教训了首富钱山,还废了王铮的一身修为,而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只会望着流苏山敬仰钦羡的孩子。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脑海中神秘的《无命诀》。
能让一个毫无修炼功底,甚至无法凝聚真气的孩子,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进入凤初境五阶,也难怪有人可以为了这本《无命诀》,不惜摧毁一座无辜的小镇。
而天赐,也只是刚刚看到了《无命诀》的冰山一角而已。
九个荒古文字镶嵌在混沌之中,漂浮在天赐脑海,天赐只读懂了其中的两个,一个是修炼法门《炼妖诀》,另一个则是战技《死生九劫》,但他也只是管中窥豹,并没能领悟这两部分的全部精髓。
且不说其他的荒古文字到底是什么功法,单单将《炼妖诀》和《死生九劫》融会贯通,恐怕天赐就可以在流苏阁的年轻一辈中所向披靡!
天赐自从失去记忆,被小河镇的镇长收养后,就一直生活在小河镇中,他不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当他意识到《无命诀》的力量后,除了激动,还有一丝恐惧。
因为他知道,大的机缘必定伴随着大的凶险,而他此刻一心想着复仇,恐怕还未曾注意到凶险的存在。
“白衣人口中说的,胸前有朱雀图腾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赐抱着后脑,想起白衣人交给他《无命诀》前,要他保护一个神秘女孩的要求,不知不觉困意涌来,这几天,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太累了,此刻躺在温柔的月色下,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侧,在流苏城客栈内,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穿着肥大的睡衣,坐在柔软的金丝**。她**着双腿,哼着古老又神秘的歌谣,把玩着手中的虎牙剑。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匆匆走了进来,四下一看,立刻悄悄带上了房门。
老人穿着血煞门的黑色长袍,胸前有三滴血图案,正是方才在药店偷袭天赐的神秘老人!
进到屋内后,他似是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爷爷!你回来的好晚!”小女孩见到老人后,眯眼一笑,露出两颊可爱的酒窝,“你看我买到了什么!”
她说着,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虎牙剑。
“他们说这是剑齿虎牙做的,其实根本不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天眼白虎的牙哦!”
老人听到女孩的声音,焦虑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露出一抹笑,走上去看了看女孩手中的剑,慈声道:“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捡到宝贝,天眼白虎性阴柔,这剑倒是适合你。”
他说着,眼睛一抬,猛然瞥到女孩肥大的睡衣领口,锁骨下方隐约露出的红图腾像是一对双翼。
老人脸色一变,立刻把女孩睡衣向上拉了拉,责备道:“我的大小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图腾露出来!”
“哎呀,这里又没有人看到!这么热的天,你还把我裹得像个馒头,我也好热的啊!”
女孩不满地嘟着嘴,忽又疑惑地看着老人,问:“爷爷,你说我胸前这只大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
老人却取过女孩的衣服,再次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无奈道:“不要问那么多,你要知道,让人看到这个图腾后,你就会陷入危险。我们必须找到白无命,在找到白无命之前,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就连睡觉都不能把衣服脱下来,知道吗?”
“你老是说白无命,白无命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白无命是保护你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能力保护你的人。我带着你离开帝州国前,给白无命留下过线索,他一定会找到这里。”
“保护我做什么?我挺好的啊!”
“我们要保护你回到帝州国,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时机未到。”
“那要是白无命找不到我们呢?或者,万一他遭遇不测了呢?”
老人忽然一愣,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他猛然想起白天遇到的男孩,那个浑身上下充满妖气,而且能施展死生九劫的神秘男孩。
为什么,《无命诀》会落在那个男孩的手里?难道白无命真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