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话题扯到了另一人身上。
说话的是厉瑾深大伯的妻子付文佩,只因仗着自己年纪和辈分大,在这家中并未有多少人敢得罪她,她目光在宁倾和厉瑾深两人身上周巡了一眼,随后像是不经意提起,“爸,如今瑾深娶了个漂亮懂事的媳妇回来,了却您一桩心事,我们打心眼里都觉得高兴,不过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昨日啊,我在商场瞧见明欣那孩子,这么久没见,我看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唉,咱们在这里其乐融融的,她倒一个人去了外面,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
话音一落,眼见有人脸色变了变。
坐在她身旁的中年男人皱眉打断了她,低声训斥道:“行了行了,好好的家宴,你提她做什么?”
付文佩瞪了丈夫一眼,有所不满,“我怎么就不能提了?我说错了吗?她曾经也是在厉家长大的孩子,厉家好歹生养她这么多年,再说我们,对她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情啊!你看看她现在在外面过得如何?”
说着,玩味的笑了笑,“如今大家眼里倒像是没了这个人似的,我寻思着,她虽然犯下过错,可现在怎知连厉家的家门都进不了,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是厉家的人啊!”
她这话,也不知是在抱怨苏明欣没有良心,不报厉家对她的养育之恩,还是意指她在外面“孤苦伶仃”,语气里带着感叹和同情。
这话是没说错,可你没难道没看见老爷子的脸色都变了吗?
有人安安静静的看热闹,也有人听不下去,冷笑道:“大嫂,你是不是糊涂了?当初是她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对爸心生不满,闹脾气也就算了,还非要离家出走,怎么我听大嫂这话的意思,像是我们做的不对啊。”
“......”
当年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于厉家人而言并不是个秘密,他们当中是有人知道苏明欣当年是因为什么才会离开厉家。
因此这话一出口,便有人拿眼去瞧坐在位置上神色沉静,不怒自威的男人,厉瑾深基本上没什么表情,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回也是,安静的坐着仿若置身事外。
宁倾握着筷子的手指不经意的顿了顿,咬在口里的青菜不知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几秒后她滚了滚喉咙,抬眸无声的打量着此刻正喋喋不休的女人。
对方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裙装,身材保养得体,脸上画着很精致的妆容,旁人只一眼便看出这是某家的贵太太,同时也知这是一位脾气不太好的主。
宁倾发愣之时,掉落的发丝蓦地被一只手拨到她耳后,收回时,带着轻微燥意的手指擦过她的脖颈,惊得她脖子颤了颤。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不为所动的厉瑾深,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可真是沉得住气。
但说话声并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最后还是厉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下桌腿,神情不耐的道:“行了,吃饭就吃饭!”
宁倾注意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起,隐隐可见里面的血管,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付文佩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似乎有些不甘心,正要说些什么,冷不防撞见不远处一道朝她投过来的眼神,深邃冷漠,眸底不见半点温度,她禁不住的缩了缩肩膀,恍惚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有所收敛的住了嘴。
厉瑾深自小性格乖戾,不受人管束,加上厉老爷子对他十分看重,性格越来越淡漠孤傲,久而久之,便让人觉得他目中无人,年轻气盛。
谁人不知厉瑾深是老爷子认定的厉家继承人,何况他如今把握公司运营命脉,地位权势远在他们之上,若是真将他惹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说话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