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燕捡到周行止的那天，济阳城下了很大的雪。
窸窸窣窣的雪，就像飘落的棉花絮絮，飞飞扬扬的，很绵密，是足够令人惊叹的美丽画卷。
济阳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柳如燕觉得稀罕，于是用过早膳之后就兴冲冲地偷偷溜出了柳府。
大雪天气，市集上没有多少人，就连商贩都很稀少，空落落的街道在雪里寂寥。
柳如燕逛了会儿就深感无趣。雪景好看是真的，冷也是真的。他才逛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冻的鼻头通红，双手双脚都泛着冰。
他冲手哈着热气，一面跺脚一面预备打道回府。也是在打道回府时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敏锐的觉察到了险些被雪花盖住身子的周行止。
……
“据说，南靖王爷那会儿冻得脸发紫，被城主大人带回府上之后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养了三月有余才好转些。”翠桃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到了姜晏的对面，她说得认真，“也是从那次之后，城主大人就和南靖王爷交好起来。不过这些也都是奴婢听府里头儿年岁较大的姐姐们说的，具体究竟是如何，奴婢也不大清楚。”
姜晏从翠桃开始陈述周行止与柳如燕相识的过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翠桃每说一句话，她的一颗心莫名的愈发沉重起来。
柳如燕和周行止年岁相差无几。那么为什么五六岁的周行止会在大雪天里昏倒在济阳城的街头，还浑身都是伤。
五六岁的孩子，但凡不是犯了什么错的，大抵都是窝在父母亲怀里撒娇的可爱模样。
周行止可是皇子。即便再不受宠，也依旧是皇子。且不论其他，上京城距离济阳城如此遥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孩童，究竟是如何到济阳城的？他前来济阳城的路上，又遭遇了些什么才会惹得浑身都是伤？
她一言不发，翠桃却也没觉得奇怪。相反的，翠桃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儿。
翠桃虽然是个丫鬟，自知身份低微，却也晓得悲悯二字如何写。
当时听着府里的姐姐私底下说着柳如燕与周行止的事情时，翠桃就觉得难受，替南靖王爷难过。
所以她能够了解身作南靖王妃的姜晏听闻这桩事情以后的反应。
试问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不心疼夫君的小娘子呢。
翠桃垂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表情有些惊讶：“周夫人，奴婢还想起了个事儿。”
姜晏闻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