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京出发，到济阳城，快马加鞭也要近半月。
出发的时候分明是三月初的日头，不时还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一行人到济阳城的时候却已经是芳菲落尽的四月天。
济阳所处的地方比起上京，实在是要暖上许多。以至于才将将入四月，便足以能够使人觉到丝丝炎热。
姜晏来过济阳城，在前世的时候。
她记忆里的济阳城，高楼崇丽，万户相连，商贸繁华。城外连着条条运河，商船云集，济阳盛产的绸缎和茶叶顺着护城河一路飘扬，前去四海八方。而济阳城内又有大大小小的河流，随处可见桥下有几艘小舟行过，船头摆满瓜果小物，船家的吆喝高声又嘹亮。
是很有生气的济阳。
然而今日落入她眼里的济阳却不似记忆里的那般风光。
济阳城里里外外的河流是他们的母亲，也是他们万般忌惮的恶人。河流能够带给济阳城的百姓富饶，也能够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水患永远是济阳城最忌讳的。
一旦发了水患，经济会被切断，济阳城上上下下也将破败不堪。所以济阳城的历代城主对于预防水患这件事儿其实很有主意，济阳城防水患的法子也的确顶用，每每都能够巧妙地将损失化到最小。
但今年这次水患，大约是出乎意料的，来势汹汹，实在是打得济阳城的百姓们措手不及。
马车孤单单的穿行在零星有几位百姓匆匆而过的街道，姜晏放下帘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
周行止的声音传来时，语气很淡。
姜晏抬眸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平平，便大概清楚对于济阳城内百姓苦恼不堪的画面，他是毫无波澜和感慨的。
于是便摇摇头，垂首道：“没什么。”
得到这样的回答倒是有些令周行止意外。他早看出她眼里的怜悯，原以为她会同他说道说道百姓的痛苦，结果竟是这样的沉默。
如此一来，他原本想好的满腹安慰倒是没处可说了。
也，显得他自作多情了些。
他自嘲地弯起唇角。
但可惜的是，他的那番安慰话也不是什么中听的。
所以绕来绕去，又不是在自作多情了。
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就是怜悯。因为怜悯，并不能够帮助到那些被怜悯的人。
因为是由朝廷派遣而来的，一行人自然是不可能屈尊住在客栈的。
济阳城的城主半月前就早早的收到消息，尽管因为水患的缘故城中经济大损，许多应季的水果也惨遭破损，但城主依旧拿出了十足十的诚心诚意以此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