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潇湘斋西北一角灯火通明,小厮严严实实地守在门外,唯有丫鬟进进出出,手上端着完好的饭菜。
“夫人,您别糟蹋着身子啊。”安琪忧心忡忡地劝慰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姚万,她弓着腰,手上端着的是热了好几道的小米粥。
她试探性地舀起一勺:“夫人,您就吃一口吧,就当是为了小姐。”
“我不想吃。你拿开吧。”姚万却是看也不看一眼,有气无力地拒绝道。她实在没胃口,只要一想到姜月就心如刀割,她的月儿如此可怜,为什么就要遭遇着所有的不幸呢?
安琪见状心知无可奈何,只得默默地又将小米粥放在食盘上端出去。
于是屋内只剩下姚万一人。
屋外守着的小厮是杜霜儿吩咐的,为了防止姚万疯疯癫癫地跑出去乱说话,也是害怕姚万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姜月没有和她在同一处,不过她想大概姜月那头的情况与她相差无几,又或许是更甚。
姚万忽然之间觉得心力交瘁。她觉得很累,很累,累得她想流泪,却又哭不出来。
这么些年在将军府后苑呆着,她早就不是当初进府时单纯如白纸的女孩子了。后苑之间的阴暗手段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心里很快就明白姜月的事情约莫就是眼下这般了。
姜月遭受奸污一事和大房张婉秋有关系,庚帖在与不在,实际上都没有影响。因为杜霜儿不会放弃大房,却可以毫无顾忌地丢弃三房的妾室。总归而言,她也只是个妾罢了,哪里就值得杜霜儿费心思呢?再者,姜月的事情发生得也有一段时日了,陈家月毫无表示,就连姜富都不过问,俨然是想由着姜月自生自灭了。
愈想愈是觉得难受失望。姜富身为姜月的生身父亲,她想不管如何他都应该表态说几句话的,这样的话也会令人好受一些。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真是叫人心寒。
这将军府就是个吃人的地儿,人人都顾着利益,只护着自个儿,从不关切旁人,还要颠倒黑白。
姚万吸吸鼻子,不自觉地攥紧锦被。锦被立马起了褶子,看得出她的用力,也依稀窥探出几分不甘心和愤恨。
外头忽然有动静。有小厮义正言辞地说着话:“四小姐,老夫人吩咐过了,不准旁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