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的回答实际上并不是叶长倾和姜威所期许的。
虽然提出让姜晏嫁给姜景的说法是因姜景当众行无礼之举,恐污了姜晏的好名声,听来也好似玩笑话。
但只有姜景知道,那不是玩笑话。
叶长倾和姜威是打着幌子说着十足十的真心话。
他看着叶长倾与姜威二人神色一怔,心中叹息着,忍不住侧目看向那位和妹妹同名同姓的庶女。
赏春宴其实姜景并没有去。
因相府姜晏溺水离世,相府如今都还挂着白幡。可相府姜晏早已入陵也立了位牌,白幡瞧着凄凉也显得晦气,姜威却没让人拆下来。
于是白幡一直挂着,从大魏朝二十八年挂到了大魏朝的二十九年。
历了一个新春,万物复苏,世上却再无相府姜晏。
姜景素来疼爱妹妹,自然眼下还沉在悲伤之中,尽管他强装平静。是以赏春宴的帖子他是拒了的。
今日赏春宴开始之时,他在祠堂。
他知道将军府有一位庶女唤作姜晏的事情是周行止派人特地前来告知的。
姜晏姜晏。
一模一样的名字,一字不差。
河清海晏的晏。
也是“景晏步修廊,而无车马喧”的晏。
当时到底有多么的震惊,姜景其实已经快要记不得了。
他从来不信佛信神,觉得那是极其飘渺的物什。他想着倘若信佛信神当真有用处的话,那这世间为何还会有如此之多的苦命人。
但那一刹那,他信了。
于是他慌张无措地跑出祠堂,揣着一颗希冀的心不管不顾地登上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蘅芜堂。
清风霁月的相府大少爷第一回感知到了紧张慌乱与期盼互相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原来是又苦又甜的。
周行止见着他时忍不住挑眉调侃:“来得这样快是坐了千里马么。”
他根本没空搭理。
一双眼只顺着周行止手指着的方向远远的望过去。
他看见了那位和自己的妹妹同名同姓的将府庶女。
“姜景。她方才弹了《追月》。”
周行止说。
他顿了顿,又隐晦不明地补充一句:“她,弹得极好。像极了……姜晏。”
一句话,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但他很明确的知道,那不是他的妹妹。
她们只是有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将琵琶曲《追月》弹奏得妙不可言绕梁三日。
世间万物,自古以来便没有相同的事物。史书记载之上也无人死还可复生的事情。
相府嫡女姜晏是真真切切地离世了,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