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姜国城鼻间一声冷哼,斜睨着张婉秋,握成拳的手稍稍松了松。他又将目光投向晏淮安,道:“二房自己寻个位置坐罢。”
“是。”
晏淮安温顺应下,随即转过身领着姜晏与姜淮坐到了姚万的对面。
姚万坐的可是最下位,便也意味着在府中地位不高。
晏淮安为妾室,即使当初入府同姜荣行的是明媒正娶之礼,也依旧改变不了为妾的事实,是故理应坐于姚万对面。
姜晏和姜淮一左一右挨着晏淮安坐下,坐姿端正,脊背挺直,面上平静,丝毫未表现出慌乱。
姜老夫人杜霜儿眯着眼,身侧的姜晚抿唇,亲昵地替她揉着腿,轻言轻语问着:“二婶婶,晚儿对您离府之后的日子甚是好奇,不知二婶婶可否告知?”
语调礼貌,是极其温和的询问意见之举。但话中带着试探,想借此窥出晏淮安离府后的生活究竟如何。
一介妇人,带着一双儿女毅然决然地离府,不顾回头路,经历如此多年,到底过的如意与否,实在耐人寻味。
晏淮安离府后的生活如何不单单只是姜晚好奇,其他人亦是心中深感稀奇的。
“晏氏,且谈一谈。”杜霜儿稍稍挥手,示意身旁的姜晚停下替她揉腿的动作。姜晚心领神会,立马乖觉地退下去,一派温和样子,安静地坐到陈家月身侧。
正对着姜晚的恰是姜忆。
姜忆见状,鄙夷地瞥一眼姜晚,心间嗤着,马屁精。
之于离府后的日子,晏淮安实则并不愿多提,但眼下杜霜儿既已经发话,断然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平静道:“媳妇当年不应为着那几分冷言冷语而私自离府,是错误之举,在此也想请公公,婆婆原谅。”
说话间,她起身面向姜国城与杜霜儿,甚是诚恳。
旋即,又继续道:“离府后,媳妇带着一双儿女辗转到了仙乐镇,仙乐镇是个山清水秀之地,民风淳朴,是故媳妇便安居于仙乐镇,找了一个活儿做着,也算是能够糊口,不至于日子太拮据。媳妇离府多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公公婆婆,期盼着公公婆婆身子健朗,平安顺遂,亦为将府祈福,盼望日后节节高升,蒸蒸日上。”
言语至此,竟是不由得哽咽。
“自然,淮安心间也思念着姊妹二人,无数深夜,都想着从前一同玩乐的美好日子。只是淮安私自离府,为将府蒙羞,自觉无脸回府,心中叹慰。若非公公婆婆善心,不欲与淮安计较,不然淮安不知何时能够得以回府。”
一席话说得甚是感人肺腑,晏淮安适时抬手抹抹眼角,煞是令人心疼。
这番话意味深长。
听来是在自怪,事实上也是讽了姜国城与杜霜儿,打了其余人的脸。
冷言冷语是谁说的,在座的心知肚明,杜霜儿登时脸色骤变,眸色渐沉。
而最后那一句话就是变相地说着将府中人善心一时,不然又何至于离府许久,如今才派人接入上京。
姜国城不是个傻子,即使早些年纵横沙场,但到底是在后苑中待的久了,妇人间的口角之争倒也懂得些。更何况,晏淮安那席话虽是听来感慨,却并不如何令人心情舒坦。
他胸腔之内蕴着一股子无名火,偏生又无处可撒。沉默片刻,竟然腾地一下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几近于呵斥的话。
他说,“自己惹的事儿自己解决!”
这话说给谁听的,大家伙自是明了。
杜霜儿蓦地神情一僵,再看向晏淮安时,眼里尽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