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难得的正色，楚忘念从他手中抽出手，只听见他在她身后道了一句，“小心。”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关上，赫连孤城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柔色。
赫连孤城已经不记得，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再像她这般待他了。
那时候他流落在临安，无父无母，居无定所，终日靠偷抢乞讨为生。
那时候临安很乱，明明是一座很安静和谐的城池，却让他感到格外不安。
因为那时，临安出了一件大事，从长安迁到临安的楚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无一活口。
谁诛的族，谁也不清楚，或者说每个人都选择不清楚，出事的那晚，各家门户熄灯闭门，隔日，楚家之事传出，却无一人敢谈论此事。
楚家犯了什么罪竟被灭满门无人知晓，无人敢议论，仿佛临安没有楚家，仿佛那夜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时人心惶惶，不少人从临安迁走，他街边乞讨数日都不曾进一滴油水，他观察终日徘徊于楚家门前的女孩有数日，虽不清楚身份，但也应与他差不多，同是被遗弃的乞儿。
他看中了她袖中藏着的白玉佩，以为她是从富人家偷来的，不敢去当铺当钱，便动了歪心思。
那日街边无人，他拿着从路上捡来的匕首，对着她，威胁她交出那枚玉佩。
眼前的女孩吓坏了，一双清泉似的双眸写满了恐惧，对上她的眸子，他突然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如水的眸子，若是平日，他也就放过她不要那玉佩了，可如今情境不同，他咬咬牙，还是冲她冲了过去。
他哪里想到，那玉佩对她那么重要，那娇小的身子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东西还未到手，他便被她扑倒在地，胡乱抓着去抢，抓破了他的眼角，将玉佩抢了过来。
一番争斗，他还是放弃与她争抢，她也没同他计较太多，收起玉佩便走，他突然叫住她，“喂！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她回头，冷眼看着他。
“这天快要下雨了，不如你同我会我家吧。”他主动邀她跟他一起，他是还没有放弃那枚玉佩，想着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偷过来当出去。
眼前的女孩不说话，他都想好了该说什么说服他跟着他一起走，没想到她只说了个“好”字。
她声音沙哑万分，像是哭了许久，又像是许久不曾进一滴水，嗓子疼痛沙哑。
他所说的“家”，不过是一座废弃了的破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儿都在这里栖身，勉强能躲避风雨。这些孩子里，小的有五六岁的，大的不过十二三岁。
她是他们新加入的一员，终日在门口坐着发呆，也不同他们说话，他几次想近她的身，摸出那枚玉佩，都被她发现了。
他本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对他道，“你若是有胆子，便去钱庄将这银钱兑了吧。”
他虽是流落在外，却也识得几个字，他接过那张银钱，上面赫然盖着一个印有“楚”字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