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皇城护城队的训练场,此番前来,莳时并不知缘由,萧书寒也未曾在她面前提过。
马车停了下来,莳时还以为到了呢。
她从窗子边探出头来,看着用木栅拦路的一众士兵各个手持兵器,而后是用木头搭起的放哨台和校场大门。
从门口往里看去,能看见士兵们正在训练着,对着大门位置的是指挥台,不高,后边一道木墙上挂着两个大字——校场。
马车旁的林公公不知在与他们说道些什么,没一会儿,士兵们纷纷跪下身高呼:“恭迎皇上。”
紧接着,马车继续行驶,直至抵达指挥台前。
刚下马车,便有飞扬的尘土朝着他们脸上扑来。
莳时不禁被呛得直咳嗽,只不过并不无人理她。
莳时两手胡乱擦拭着自己的脸,揉着眼睛跟在沈予执身后。
他走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
沈予执坐在指挥台上,莳时和林公公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
台下是停下指挥的将士,十几人都来站成一队,与他的长官一起拜见沈予执。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将开口,嗓音震耳欲聋,场面一度沸腾着。
沈予执开口道:“免礼,校场的士兵操练多久了?可有招新?”
他来直奔主题。
“回皇上的话,已有三年,三年来还未招新。”
很显然,武将头头这番话令沈予执很不满意。
沈予执沉声道:“疏忽了。”
躬身在指挥台下的武将头头感觉脑袋上很有压力。
他开口请求道:“臣不懂皇上的意思,请皇上明说。”
沈予执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薄唇微掀,“一批培养三年,在第三年若战事紧急,急需人马,那只剩下练不到几日的新兵了,这要如何守我大朔河山?”
他目光冷厉地盯着台下那群人,脸上并无半点表情。
莳时站在他身旁,无时无刻体会不到冷气。
武将纷纷跪下身恭恭敬敬道:“皇上说的是,臣这就去拟定征兵事宜,不日上朝请示。”
“护城队都如此,想必各大军营也一样吧?”
沈予执冷冷地翘起薄唇,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底下的人接话,“回皇上,据微臣所知,除了边境,其余等地如同我们护城队一般。”
沈予执闭目,叹了口气道:“行了,继续去操练吧。”
“是!”
得令后的武将们纷纷退下。
“你有话问朕?”
沈予执转过头来冷淡地盯着莳时,那道眼神凉飕飕的。
“嗯嗯。”莳时点头。
只见莳时尴尬地咧了咧嘴,笑问:“皇上是觉得原来的部署不够稳妥么?”
沈予执讥讽地弯了弯唇问:“谁会嫌自己兵力多呢?”
他的语气像是在嘲讽她一小女子不懂国事吧?
莳时不馁,态度认真地反问他,“可如此这般,接下来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投放战场?但是哪有那么多仗打呢?”
兴许沈予执都没想过士兵们的去处,他态度破天荒地好了起来。
他笑了笑,点头道:“好问题。”
莳时还以为他要说一统天下的话呢。
他道:“那我们就接着解决问题。”
沈予执见莳时还有话说,便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莳时继续提出问题来,“皇上觉得,若是和平之后有士兵想会归家园,那您会同意么?”
“怎么说?”沈予执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这个他从未想过,他只想扩充兵马。
莳时抿唇一笑,见自己的话得到他的重视,她心里欢喜。
她道:“就是放在和平年代,三年后那些老兵该如何安置?越来越多的新兵入伍,那大朔的田谁来种?劳动力会越来越少的,没人种田农民们该怎么缴税?没粮食别提缴税了,连饭都吃不上,那以后军队的军饷呢?”
莳时一口气将问题全提完,她狠狠吸了两口混着细小粉尘的空气。
沈予执静静地看着她,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划过—丝惊艳,这是个女子能说出来的话?
他不经对莳时产生疯狂的好奇,她说的很对,是自己疏忽了,自己改了萧书寒的规划,产生了新的问题。
这问题若不能好好解决的话,那到大朔经济下滑,百姓怨声载道之时就很棘手了。
沈予执皱起眉头来,好看的侧脸在光照下勾勒出挺拔的线条,清冷俊俏。
他沉思片刻,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你这想法,朕得好好思考一下。”
他遮掩住眼底的黯然,语气骤然冷落几分,反问她,“刚刚朕有让你问朕问题么?”
莳时露出复杂地表情,摇了摇头,“并无。”
他唇角挂笑,冷哼:“那你多什么嘴?”
莳时惊讶又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暗骂,他娘的自己这算是帮他了吧?这人怎么还怪自己?
莳时眉眼一片冰凉,浑身像是被泼中水般。
她张嘴顿了顿,眼珠子却向上翻。
她冷笑道:“皇上这是在嫉妒人家的聪明才智?”
沈予执不语,站起身扫了扫袍子上的灰,转身走下指挥台。
莳时与林公公对视一眼,两人都很疑惑。
他们两一起跟在沈予执屁股后边。
莳时都怀疑是自己说中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样呢?
真傲娇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