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常常想起许多事情。
想起很多人。
姬烨,宣赢夫人,封卿辞,甚至还有尉迟深他们。
也不知道是自己是不是老了,有的时候想着这个人,想着这件事,就会突然思维跳跃到另一件事上去,有时候想着想着就打个盹,就隐隐的觉得自己很累,很想睡过去。
阿琰,他来过好几次了,多次劝我回宫去住,说近来冷了,我自己在这宫外面住着,一个过了半百的人,说不定哪天就着了风寒得了暑热,他会担心的。
说来惭愧。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些年会这样待我,当年我以为他是我和封卿辞的骨肉,便一直没有对他有过好脸色,他也是很规矩,每次见我脸色不好,就默默退开,很乖觉。
后来,我曾问他为什么知道了那些事后,还会这样对我,他道:“儿子只知,自己是在母亲膝下长起来的,在那年事情后,母亲原可以斩草除根,杀了我,杀了秦夫人,但您没那么做,还扶持我登位,待我弱冠后,又将治国之权交给我……凡此种种,孩儿看在眼里……所以,孩儿也不想再生事端,毕竟,稚子无辜,冤孽也总要止息,更不能一辈一辈地算计,让大家都活不了……”
我听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或许我那年,本不该把许多东西看的分外重要的,恩与怨什么的,随着时间,竟然都能淡化的。
其实想想,那时候事情太多,多得我头疼得厉害,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才干脆便让阿琰出来挡枪,自己只扶持他几年,待他弱冠后,我便偷闲,躲在这儿一人过活了。
这么多年,到底常看我的,也就是他一人。
……
这天,阿琰又来了。
我本是不想见的,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我便只好与他聊几句。
我坐在榻上,盖着个薄被子,抬抬眼,只见眼前进来的人,除了一个公子君王模样的,竟还有一个姑娘。
我眼睛顿时亮了亮,虽然并不能看清那是谁。
接下来开口,是阿琰的声音:“太夫人想见你,却不便在宫里,只好委屈姑娘来这城郊宅子里见一见了。”
我心下一动,好像想起什么来——但具体是何事,自己好像又……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罢。我应和着阿琰的话,呵呵笑道:“是啊……我是想见姑娘一面的,姑娘肯来,我欢喜的紧呢……”
我说着,把腕子上的镯子摘下来,“姑娘多大了?这镯子且当见面礼吧……”
我总觉得自己忘记许多事,但近来一见十几岁的姑娘,却总能够想起自己那几件仅存的,当年出宫后从宫里面带出来的簪钗首饰……
统共也没几件,所以我记得清楚。
“民女见过太夫人……夫人以前便赏过东西了,所以这镯子恕我不能要。”
那姑娘微微躬了躬身,说话声音倒是耳熟,我却依然没想起来是谁,而阿琰的话却点明白了我。
他道:“母亲又糊涂了,这是秦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