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样的眼神激了一下,伸手拿来一个东西。
荆夏没看清,直到手被霍楚沉拽起来,她才发现,那是她的手机。
霍楚沉用她的指纹解了锁,关掉飞行模式,找到通话记录,点开里面的最后一起通话。
回拨,免提。
沉郁的书房里响起通话等候音,一声一声,叫得人心头发紧。
“霍楚沉!!!”荆夏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羞恼地想要阻止。
“喂?荆夏!”
电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接起。
然而迈兰却只听到男人低低地闷笑。
声音沙哑低沉,让人一听就知道那边的人在做什么。
迈兰只觉头脑空白,几欲窒息,拿着电话的手也就这样僵在半空。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如至冰窟,下意识的表现骗不了人。
她也许不服、也许羞窘,但在这一刻,她却很享受。
这样的想法让迈兰万箭穿心。
他记起那一晚在酒吧外,他问她会不会爱上霍楚沉。她那么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说不会……
原来到头来,他是掩耳盗铃,她是自欺欺人。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悄然而生,像藤蔓裹覆缠绕,让他透不过气。
手机被扔在地上,没有挂断,迈兰靠墙坐着,只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
霍楚沉把手机放在荆夏够不到的地方,开着免提。
电话其实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样的感觉就是给人一种无形之中的压力,好像迈兰就在与两人一门之隔的地方。
但无论霍楚沉如何,她就是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不肯让霍楚沉如意。
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细细密密、澎湃汹涌地撩动着彼此,让他们纠缠拉扯,胶葛对抗。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两人都陷落在彼此创造的余韵里喘息。
霍楚沉将荆夏抱在怀里,侧头想吻一吻她。然而荆夏冷着脸,躲开了他的唇。
霍楚沉的视线就落在了她残留着零星吻痕的脖子。
上面那条莹亮的细线,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项链。
他想起来,她好像一直都很宝贝这条项链,上次因为它跟人打架,修好之后也从不离身。
当下的愉悦被心中浮起的一个猜测驱散,霍楚沉眸光沉冷,伸手抚上荆夏的脖子。
“你做什么?!”身下的女人果然反应激烈。
霍楚沉不说话,只是解她的项链。
“霍楚沉你住手!”荆夏急了,眼看项链被解开,只能愤怒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你敢动它我就杀了你!”
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意外,霍楚沉停下手,将信将疑地看她。
荆夏的眼尾和鼻头却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他的心忽然就揪痛了一下,俯身解去她手腕上的领带,要抱她去浴室。
荆夏不肯让他碰,红着眼推开他,收拾好自己,就出了书房。
浴室里热气氤氲,玻璃上一层白雾。她站在花洒bsp;两年了,所有的努力都在今晚归零。
她摸着玛塔留下的项链,倏然就酸了眼鼻。
而霍楚沉站在门外,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水柱乱了而已。
他突然觉得憋闷,心中漫起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像长途跋涉之后突然找不到目的地。
他该生气的。
可是这一刻,除了空茫,他的心里,最先浮现的却是一股难言的痛意。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
恨不得杀了她,却在落刀的时候,先刺到了自己。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对荆夏生出这样矛盾的念头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过去。
她身上那些让他恨着的东西,又那么奇怪地让他爱着——倔强、执着、骄傲、信念……
就连她在欺骗和利用他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冷静,都是打动他的原因。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想,这个世界上,也许不会有人比她更懂他。
她就像是他的心魔,能轻而易举就洞穿他的心思、摸清他的底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拿她根本毫无办法。
“先生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霍楚沉转身,看见贝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廊道一侧。
霍楚沉的表情有些恍惚,露出这些年里唯一的一次颓丧神色,避重就轻地对贝斯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手上受了点伤,准备去擦点药。”
“哦?”贝斯往回走,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道:“那刚好,我来帮先生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