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帝命花于他的作用不过如此,既然是真的也行,假的也行,那天他要找帝命花,真假与他,无所谓了,只要带一个回来,然后别人以为是真的就行了。
所以,即便那天我不假扮帝命花,他也会带回来另外一个帝命花。或许他早就知道我假扮的真相,只是他从来无在意真假,于他而言。
所以,当国师找到他告诉他帝命花的预言有假的时候,他无动于衷,反正都无所谓了。
而事后又找人追杀国师,不过是因为害怕国师将预言有假的消息传播出去,让别人知道帝命花是假的,让别人知道世子府里的是假货罢了,让别人知晓他的谎言。
我出嫁的时候,他单方面戳穿了我的谎言,却也没有将假帝命花的消息传播出去,那时候,我还挂着个帝命花的名号。
那时候他又将我嫁出去,不过是觉得,比之笼络人心,他觉得魏国的利益比前者大罢了,对我戳穿我的谎,只是因为想要借助我的内疚心,让我乖乖认嫁不再抵抗罢了,至于他对外还保留着我帝命花的名号,不过只是觉得,等搞定完魏国,还可以将我收回去,循环利用。
他这番大肆找我,大抵就是为了如此吧……
……
他从来都知道我不是帝命花,懂得我的谎言,继而再对我施加另外一个谎言。
而我,还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慌,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这都是他的骗局。
若是以前,我知道了这个真相,我肯定要大吃一惊内心五味杂陈一番,可现在,我听到以后,早已经是心若磐石纹丝不动。
这次真相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能够影响到我以后的生活吗?这不过就像是你认为刚刚吃了的是个苹果,而这时候有人告诉你那是梨而已,无痛无痒无危害,这都是水果,又不是没吃过,消化在胃里,都是营养。
这都是苏辞的诡计,反正都经历过了一边,其中隐情如何又能如何?到头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子。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让自己明白了一些事物罢了。不再犯傻了罢了。
知道这些事情,除了能够让我的心抖一抖,还能影响我什么?
我翻了个身,困意袭卷,眼皮低下,就要合上睡过去了。
你看,知道了这些事,也不会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睡不着。
模模糊糊间,我睡熟了。
……
次日醒来时,太阳已经照高。
随便啃了下干粮,喝了几口水,和汀儿再次上路。
如此赶路,又赶了好些时日,彼时,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再过半天,就能够脱离楚国境内。
脱离了楚国境内,也就对于脱离了他的关卡,此后就再也不用走着爬山赶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官道了。
然而,半天之后,我确确实实如愿走上官道,只不过,不是去郎雀城的,而是回姑苏的。
……
秋日高照,狭窄的小路两旁,树木丛生,秋来叶落,落了满地的残叶,林子里萧瑟一片,依稀倒映着的几片树影也是光秃秃的。
正当我离梦想中的逃出生天还有约莫半天的时候,我和汀儿正走在山路上,突然间,四处的山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由于这几天走山路,无聊时和汀儿闲磕,常常拿山里的野兽来吓她,因此,她对此类生物特别敏感,稍稍见到有些风吹草低,一个劲地往我身后躲去。
我目光陡然警觉起来,放冷眼环顾四周。
四处的草木摇晃了许久,渐渐的,四处的林子里竟浮现了了黑压压的东西。
从林子中走出,不是野兽,一看就知道,那是楚国的士兵。
成群的楚国士兵,一个个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铠甲,面孔甚是不太友好,一个个朝这儿靠近。
汀儿见此,在后面揪了我的衣服一把,低声道:“夫人……”
我冷冷地抬头,微微扬起头,目光直视我斜前方约五十米处。
那处微高,有一个长满枯草的小土坡。
土坡上,渐渐走出两个人影,一个一袭蓝衣长身而立,一个白衣翩翩无瑕如斯,雨四周黑压压的士兵比起来,那可是鲜明得多了。
白衣那位先开口了,“苏寒,是时候把你那面具撕掉吧。”
这声音,这语气,不是苏辞还是谁,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上还覆盖着一层易容面具。
我的易容术本来就是苏辞教的,他远远一望,应该是早就可以看出来了,并且还很肯定了,不然,他也不可能用那么大的阵仗来堵我前路。
我下意识用力摸了摸脸颊,那个面具微微有些皱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拉下来,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直直地抬着头,与他的目光直视,目光中的寒气绝对不输于他,在相互对峙着。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