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骊看着沈沛傻傻而又认真地抬起眼那样望着他,也凝视着沈沛的眼。
沈沛急了起来,连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想,你告诉我。”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无意间流露出的对卫骊毫无保留的信赖,早已不似他们二人之间没有挑明心迹时的警惕与提防。这样的信任让卫骊的心如同塌陷了一般极为的柔软。
他握紧沈沛的手,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拉着她缓缓地在晚香夫人的画像前缓缓地,一齐跪了下来。
沈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极为剧烈地跳了起来,但她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卫骊朝她坚定一笑,而后慢慢送开她的手,朝着晚香夫人的画像,极为恭敬而肃穆地缓缓行了一礼。
卫骊向来都是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一毫礼仪上的问题,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都是世家大族的极有涵养的风度。
可是此刻,在沈沛看来,在晚香夫人的画像面前,他却像他的娘亲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般,以内心最为诚挚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刻。
他或许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娘亲,”卫骊轻轻地开了口,一如往昔的熟稔。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儿子在于母亲平淡的说着家常,明明语气平淡如此,却有一种让人想要流泪的冲动。
“孩儿知道,您在一去,是为了心底的自由。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孩儿。”
脑海里似乎再次浮现了至今难忘的那一幕,娘亲浅粉色的衣摆在遗香山的晚风里不住地翻飞着,她的眼里满是解脱,唯有在回过头看向他的那一眼时,多了些难言的眷恋和不舍。
卫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间,便看见沈沛那么真切而担忧地望着自己。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可他早已懂得。
卫骊笑了起来,回握住沈沛的手,像是安慰她似的,紧紧地握住,继续道:
“但是,娘亲,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孩儿,已经找到了可以与我共度一生的良人。”
说到此,他坚定地偏过头,深深地凝视着沈沛。
“她就是沈沛。”
沈沛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连想要吐出一个字眼也是万分艰难。沈沛几乎要一下子站了起来,但又克制不住地缠抖着,只能那么定定地望着他。
卫骊看着沈沛反应,宠溺地笑了笑,道:
“娘亲,记得我以前和您说过的吗?她也是陈国的女子,是陈国将军沈冀年的长女。她现在看起来痴痴的模样是傻了点儿,虽不及娘亲娴淑,但有我在,想来她日后也不需要带脑子了。”
这话一出,沈沛顿时气得本能地想狠狠捶给他几拳,但到底没有舍得下重手,落在身上变成了象征性的几下。
卫骊的一双凤眼已然如一对弯月,见她放松了开,便也重新收起来神色,认真地道:
“娘亲,今日我们前来,是想请您为我们做一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