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着那张撕扯掉了人皮面具后露出的那张面容,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敬畏。
“怎么了?”
“祝德”察觉到了黑衣人眼中的神色,回过头和蔼地问道。
这男人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与压迫。若是方才逼真至极的伪装将这副气势遮掩住了几分,但现在撕去了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那种威压刹时展示无疑。
如松定然想象不到,这个他方才还在假笑着暗暗警告的阉人,是他口中和心里都丝毫不敢冒犯的父侯的乔装。
而那个阉人祝德,却是现今这个毕恭毕敬的黑衣人。
黑衣人怔了一怔,赶紧收回了思绪,低下头答道:“老奴是想请示侯爷,下一步应当如何走?”
很难想象,这个众所周知因为战事一直镇守在边塞的卫家之主,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祝德”或是说,北忠侯卫广城,闻言忽地笑了笑。或许卫家的男子都格外地受到上天的眷顾,皆无一例外地拥有一副极好的皮相。
细细说来,此时的卫广城已然是不惑之年,而且又常年征战沙场,尽受边塞的风沙,可是岁月却仿佛没有在他的身上过多留下痕迹,反而多了男子独有的阳刚之气。
卫广城以手支额,似乎是在细细思索着什么:“这么些时日了,本侯也该回边塞了,祝德,你就继续留在得儿身边。”
祝德俯下身,低头称是。
“不过,”卫广城一双与卫骊极为相似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本侯原以为骊儿不过是一时冲动,年少无知,但没有想到就连得儿也对那个祸星着了迷,竟到了这一步。”
祝德的身子颤了颤。他自小跟在卫广城身边左右伺候,这样的语气令他深深地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何等令人畏惧的事情。
“我卫家的男儿岂能因为一个女子失了分寸?本侯本以为破运祸星在我卫家可为大业成就助一番力,可如今看来,祸星果然是祸星!为了本侯这两个孩子,为了我卫家的大业。看来,沈沛必须得及早处理了。”
祝德不再言语,将头更低地垂了下去。
直到宫门之前,卫骊才将沈沛放了下来。
一落地,沈沛就本能地一下子逃了开,没想到才挪开半寸步子,却又被卫骊一伸手拉了回去,重重地落回了他的怀里。
沈沛脸红的紧,可当着身后全军将士的面,又不好声张,只好小声反抗道:“你干什么?你该进宫面圣了。”
“本公子知道。”卫骊飞快地接道,却还是握着她的手。“你就这么想快点离开吗?这么多时日未见,你就…”
卫骊的话留了一半,漆黑如墨的凤目里闪着明亮至极的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有了些小小的失落。
“就什么?”沈沛的心还是飞快地跳动,她不敢抬头去直视他眼里的光。
“你就,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