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沛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恨不得直接从这个窗台上飞下去,直接站在那个高大的城墙之后上。那样她一定是看到大军进入帝都的第一人,那她就能第一眼看到他正坐于当头战马之上,一袭银白战铠的样子。
但她不能,她现在是他的长歌夫人他作为天下闻名的卫公子,她应该为他顾好该有的礼仪,绝不可失了他的颜面。
纵使激动万分,一颗心飞快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沈沛还是竭力忍耐着,站在一群雀跃着的小孩儿身后,下意识地不住踮起脚朝窗外望着,几乎要和那些小孩儿一样跳起来了。
远远的,只见一队异常齐整的军队缓缓行进。长街之上人头攒动,所有人都不住地踮起脚朝队伍行来的方向不住地张望着,有的人被结结实实地踩了七八脚也没有出声。
明明这长街之上有如此多的百姓,明明前一刻这里还喧闹不休,震耳欲聋一般,可是此刻随着这列军队的行来却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如同遵守着一个无需开口就已然熟记于心的约定,维持着这圣神的一刻。都无比虔诚地望着,盼着。空气里唯有众人压低却又微微急促的呼吸和晨光乍现时风于人群里呼啸而过的声音。
沈沛原本放松的心也因为这一肃穆至极的气氛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芷儿和凛锐不知何时也站在她的身后,一同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整齐而响亮的脚步声在这人山人海却又肃静至极的帝都街道响了起来。一队长长的队伍如一道黑色的铁水缓缓地流了人海之中,而当头一人却是一身如雪般洁白无瑕的战甲,端坐于战马之上。初升的第一缕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战衣之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辉,竟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让人心甘情愿地附身跪地。他的目光坚定如斯,却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沈沛原本就慌乱的心因着那人的出现却骤然停了下来。然而他像是如有感应一般,像是感受到了她定在他身上的目光,忽而抬起头来,就那样不偏不倚地望进了她的眼里。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胶住。也没有了这如海的人潮,没有了所有的一切,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所有的它物都在此刻,在彼此的眼里燃成了轰然炸响的烟火。
沈沛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亦定定地回望过来,眼中尽是无法言说的坚定和柔情。
沈沛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能清晰至极的地看见他。
他们两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你在那端,我在这方,隔着不尽的渊源遥遥相望着。
所有没有能说出的话,所有未能细细说出的诺言,还有无数个无法言说深重的相思苦短,爱恨欲憎,都尽数交融在这个眼神之中。
像是枯木逢春,像是海纳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