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猛喘着气，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
欧阳长风一直双手抱头，一个人笑了哭哭了笑，原本就披散的乌发更是凌乱的散了下来，全然没有了方才睥睨全局的王者之气和从容不迫。
就像是经年累月戴着一张看似强悍的面目，时间久了，仿佛原来面目也是一派狰狞，自己所有的哀乐苦痛都只能掩在这张面具之后。
想摘，也摘不下来了。
“你应该很高兴…”
欧阳长风的声音忽然低低地响了起来，听不懂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沛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良久，欧阳长风望着沈沛满眼警惕而又审视至极的目目光，淡淡地笑了开：
“如今，天颂皇室死伤殆尽，天颂皇帝可谓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没有了接位的子嗣，而我南泽又久战不退，所以天颂皇帝，现今能依靠的只能是卫家。”
沈沛慢慢爬将起来，虽然现在欧阳长风看起来已没有了方才压迫至极的杀意，难得憔悴的俊颜甚至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生同情，但沈沛还是不由自主地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听明白了，欧阳长风是在继续先前的话题。他的意思就是，天颂皇帝一时，至少现在还不会动卫家，卫家如今是皇族元氏现今不得不信任的倚仗，所以她担心的鸟尽弓藏的事情还不会发生，卫骊是安全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虽然天颂皇室尽数死伤，南泽士气必然会因此而高涨，但归根结底，沈沛相信，有卫骊在，卫家所率领的抵抗南泽的军队战力并不会有多大的减少，而且失了皇室的阻挠，卫家军说不定还会更是得以发展也未可知。
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值得为之欣喜的好消息，可这南泽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
所以欧阳长风告诉她这些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沈沛整个人因为一个念头的浮现猛地颤了起来，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地劈中了一般。
她几乎立时抬起头向欧阳长风望了过去，正撞进了一双通红却又意味不明的眼里。
仿佛方才的绝望至极的悲伤仅仅只是一个荒诞的错觉。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沈沛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企图利用天颂皇帝之手除去卫骊的计划破灭了，所以你就想利用我来威胁牵制他，是吗？”
沈沛的声音隐隐地颤着，甚至带了十分的肯定，然而欧阳长风却摇摇头，仿佛是疲惫至极的闭上了眼。
“不，寡人不会。”
沈沛疑惑地盯着欧阳长风。冷寒的月光下，明明他的红衣如此之艳丽，却生生地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憔悴。他慢慢睁开了眼，眼底平静至极：
“因为寡人要放你回去，回天颂。”
“什么？”沈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欧阳长风微偏过头靠着一旁的墙上，似乎正要开口，却忽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