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多么漫长的时光。从懵懂无知的婴孩到渐明事理的少年,在无数个理应和同龄人一样在阳光下嬉戏的日子,却只能浸在苦涩难闻的汤药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当望着漆黑的水面时,他想到的会是什么?沈沛不敢去想。她只能紧紧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的手握住,仿佛也是在寻求他如今真实存在于此间的证明。
南山子无声地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卫公子虽侥幸捡回了一命,但这寒疾却是与生俱来,连我师兄也没了法子。”
“所以,”沈沛凝视着卫骊的脸,“他这病…”
“治不好的,”南山道人摇摇头,“只能靠回光散暂时抑制。但回光散也相当于一味剧毒之药,卫公子他…”
沈沛突然出声打断道:“别说了,我知道了。”
南山子叹了一口气,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火焰一时拔高了不少,源源不断地散着暖意。
“破运星,或者说,沈沛,你中的断魂散毒性同样不浅,据我所知,这世间恐是还没有能解断魂散的药。在找到解药之前,你恐怕只能依靠卫公子的血。”
依靠他的血,来苟且偷生。
这次,南山子没有再把这事实直白地挑出来。但是沈沛已经明白这话之后的寓意。
南山道人长叹了一声,“没有他,只怕你都断魂散早已发作了,这也是卫公子的一片赤诚心意。你若是念他的好,便把它尽数喝了吧。”
沈沛捧着陶碗的手不可抑制地颤了起来。她的另一只手仍紧紧地握着卫骊,带着浓郁草药香的腥气直冲沈沛的鼻尖。
尽管身体里的断魂散没有发作,沈沛的五脏肺腑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
传闻里狡猾多端,城府颇深的卫公子,原来是这样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