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隐在暗处，看着那叫三儿的小厮探头探脑地马车上跳了下来，同那守门的两个小厮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其中一个飞快地折回门里。
看来是去找这青楼里的管事去了。
从始至终，那胖掌柜都缩在车里不曾下来。沈沛突然意识到，阿竟也还在那马车上，依照那店主老色胚的德行，指不定会干出些什么。
阿竟这个年纪，虽然瞧上去也与她差不多高，几乎是个大小子了，而且居然懂得易容，看上去也不一定不会武，但终归是个孩子。这个时候，沈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怎么当时会同意了他的建议？
沈沛悄无声息地来到马车附近，想着倘若有什么不测便立刻救人，然而车里并无任何异样，三儿同那看门的小厮互相攀谈的话倒是传了过来。
只见三儿摸了摸鼻子，朝那小厮讨好道：“狗子哥，我听这里面那歌可真好听，这是哪位姑娘啊？”
狗子拢着袖子，傲慢地冲三儿扬了扬下巴：“这你都不知道？那你可真是白活了。那就是莲姬姑娘啊！”
莲姬?怎么又是她？沈沛暗自腹诽。
三儿眼里放了光。他自认为自己倒不是什么好色的人，方才那极美的女客人在，他不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只是既然人人都说那莲姬姑娘美，那想必一定是美如天仙了。
三儿凑了过去，巴巴道：“我还没见着过莲姬姑娘呢，你在这里干事，见过没有？”
那小厮哼道：“你以为莲姬姑娘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我跟你说，莲姬姑娘来咱们承欢阁不到三个月，就成了咱们这儿的头牌，那肯定是…”
“在那儿嚼什么舌根子呢?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人在哪儿呢？赶紧点儿，我那儿还忙着呢。”
正说着，侧门处另一个小厮便随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了，那女人瞧上去上了些年纪，抹了满脸的白粉也遮不住脸上的深深的褶子，倒上那浓重的脂粉味儿让人恨不得一个喷嚏打出来。
想来这就是这承欢阁的老鸨了。
“哟哟哟，赖妈妈！”
那胖掌柜赶紧掀开布帘从马车上满脸堆笑地跳了下来，仿佛他扑向的不是一个装腔作势的老鸨，而是一坨发着光的金灿灿的大金锭子。
赖妈妈捏着兰花指一甩帕子，哼道：“究竟是什么货色，还非得妈妈我亲自来的瞧一趟？别又跟上次似的，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儿送。也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
看来两人是老熟人了。那胖掌柜疑神疑鬼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想附耳上去，又被赖妈妈嫌恶地一把推开了。
那胖掌柜尴尬地搓了搓脸，只好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这声音太小了，沈沛根本没办法听清楚，然而那老鸨听完后却是变了脸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完，那老鸨便一把将胖掌柜扒拉到一边，提起笨重的裙摆一下子爬上了马车。
几乎下一刻，一阵惊呼从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