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儿在洛城驿道上摆了个茶摊儿,小买卖,起早贪黑的,每天要做的就是在这茶摊上忙里忙外,给赶路的行人提供一个歇脚的地儿。活计苦虽苦些,但好在还在混个囫囵肚倒是没问题。
只是,每日迎来送往,看来看去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莽汉子,偶然过个女子,也要么是哆哆嗦嗦的老太太,早已嫁做人妇的黄脸妇,用陈四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眼空得发慌。
只往灶里凑柴火呢,添茶送水的小伙计突然凑了过来,手肘子哎哎哎地朝他一阵猛戳。
陈四儿正寻思这小子不好好招呼客人,跑他这儿添乱来了,迟早得好好收拾一顿。不经意顺着那小子一个劲儿猛瞧的地方扫了一眼,凑进去的干柴几乎要将正沸腾着的大锅给掀翻。
了不得啊了不得,这母猪不跑的地儿,竟然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陈四儿的小眼睛里一下子放了光,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几乎要将一旁的小伙计给闯翻,眉开眼笑地凑上去,朝那马上到小娘子热情地问道:
“哟,客官这是要来咱这小店歇歇脚啊,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陈四儿的眼睛简直都不会转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娘子,竟然连这小娘子身面跟着的那匹马上还坐着着一个半大小子都没注意。
只听那小娘子问道:“店家,问一下,前方可就是洛城了?”
陈四儿把麻布往肩上一甩,下意识地抹了抹头发,道:“没错儿,就是了。客官要不进店里歇歇?”
那小娘子望了望跟着的那小子,踌躇片刻,道:“阿竟,我们歇歇吧。”
陈四儿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后颈一凉,总感觉有人在冷冷地盯着自己,一回头,才发现竟然是那个叫阿竟的小子。
“姐姐,戴上。”那小子慢慢走过去,将一个帷帽递给了那个小娘子。
这次陈四儿没有看错,那小子又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竟然有着满满的警告。
这个半大小子,眼神怎么会那样可怖?陈四儿也算是个人精了,这一眼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想多了想多了。
陈四儿自我安慰道。而后又飞快地抢了小伙计手里的茶壶送上去,热情洋溢道:“两位客官这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啊?”
那小娘子望着洛城的方向,面色沉凝。
这就是沈沛了。
那一夜,她服下了如松的解药,在他的帮助下逃出了卫府,一路离开了帝都。
可是,接下来她该去哪儿?就在她迷茫间,她收到了燕肖的来信。
信中的第一句话便是:小流和小漓没有死。
原来,卫骊真的没有骗她,他确实在霍威赶到景宁村前将小流和小漓接走,送到了别处。期间又被燕肖派去的人劫走。可惜此时沈沛已经被赵涉抓到据点,后来又被卫骊囚禁在小院,于是消息就无法传递到沈沛手里。
那一刻,沈沛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信的下半部分却让沈沛再次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