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况那日在王敬川的书房中待了许久,无人知晓二人谈了些什么,连他夫人问起傅况都板着脸训斥,全然讳莫如深的模样。
自此众人却亦渐渐看清了傅况的真面目,说是虚荣谄媚亦不为过,毫无傅澄不屈傲骨半分风采,虽为亲弟,却叫人觉着污了复江侯的名头。他如今依附王氏,与他一派的人虽瞧不上他却也不会同室操戈,旁人又惹不起王氏,没必要为着他得罪了王氏与丞相,是以都默不作声,更助长了傅况那嚣张气焰。
不过短短半月,傅况在盛京城中已是春风得意,自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事事唯王敬川之命,甚至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陈守自然得了消息,可得了萧戚命令暂时按兵不动,且看他能翻出什么浪来,说不好还能从傅况这儿入手,抓到些王氏的把柄。他不过得了点势便如此嚣张,实际不过是个空架子,萧戚虽要利用他,却又实在不将他放在眼里。
偏偏这一疏忽,便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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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丛云那日不在府中,恰巧赶上了每三日一次去抓药的日子,想着医馆离停云苑算不上远,她去去便回。
只是出了门,在去医馆的路上,傅丛云坐在马车里总觉得一阵一阵地心悸,扑通扑通撞着胸膛,急促得她几乎有些上不来气。
傅丛云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许是近来忧心阿娘,夜里浅眠,日日劳累所致。她掀了车厢侧边的帘子,随着马车驾驶吹进来柔柔的风,她才觉着好了些,想着过会儿不如让郎中给自己也开上一副滋补身子的药。
阿娘需要她照顾,她不能倒下。
到了医馆,傅丛云又觉得胸口发闷,仍是不舒服,趁着药童按方子抓药时,便去寻了郎中把脉,时不时地还回头瞧着药童一样一样地将药材分拣出来,仔仔细细地搁在纸上包好。
老郎中仍闭着眼细细地为她把着脉,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笑道:“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甚,精神劳损,平日里多注意休息便可。若是不放心,老夫也可为你开一副方子。”
傅丛云听他这般说,倒是放心了些,抿唇笑了笑:“多谢先生,既无事便不必了。”
她总觉着今日的时间怎过的如此慢,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催着她回府一样。
傅丛云吩咐玉簪和玉骨拿了药借了钱,匆匆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往回赶。
马车疾驰,比平日短了一半的时间回到停云苑,傅丛云丝毫形象也不顾,径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眼一瞧,却几乎站不稳身子。
门口的两位护卫形容狼狈,一个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另外一个靠在门前阶上大口喘着气,显然也受了伤,脸上身上都有血痕。停云苑的大门一半敞开着,一半却破了个洞,欲坠不坠地挂在那儿。
傅丛云霎时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是一窒。
那坐着的护卫瞧见她回来,强撑着起身,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跪在了傅丛云面前。
他眼眶发红,哽咽着道:“小姐,是我们没用,夫人她……”
傅丛云腿一软,退了半步,被身后的玉骨接住。
她艰难吐字,低声问道:“阿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