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第二日一早被休的,虞欢且瞧着她孤零零出了门,她来时如此,去是也身无长物,街头萧萧瑟瑟落雪,她没打伞,孕肚臃肿因此行走有些吃力。
虞欢瞧了两眼,转头进了府,这样的日子,她那一双女儿竟也未来送她一程。
这事儿被传的很大,虞祁到底给李氏留了体面未曾说的太过明白,只是她身怀六甲仍然被休弃,这些人的嘴就能说的李氏无地自容。
这一日没什么事儿,虞欢窝在软塌上听着几个丫鬟盘点收着的礼物。
裴安的礼单极长,大约真将这贺礼当做了聘礼,再下去都是些贵重却不慎实用的物什,卖也卖不得,且扔在库房里头积灰罢了。
唯独有一份倒是有些叫她吃惊,是国师大人送的,他这样的人是从不在意这些事儿的,所谓超然物外,因此虞欢才为之吃惊。
“送的什么?”她喝了口茶,嗓子眼里烫的有些疼,抬眸望过去。
青绿色的锦囊,绣活实在精妙得很,珠串赤金色,大约是串佛珠,带在手上是温润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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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回了李府的日子果真不怎么好过,一个弃妇,再难给李府带来什么价值,原本他父亲因着李氏的关系借着虞祁的名头得了不少好处。
现下这嫁出去的女儿被赶了回来却连点儿嘘寒问暖也没有,只道是身体抱恙竟然连面也不愿意见,李氏原本的闺房也早已经有人住着。
因此在李府里头只能落得最偏的地界,蛛网遍布着只有一个丫鬟一边打扫一边在嘴里念念叨叨她麻烦,她透着窗棂里头那一点儿曦光微微眯了眼睛。
直至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落得这个地步的,冷风从外头灌进来,她的心中好似冰水浸泡着,这一路哪怕没什么表情也终究在此刻落下泪来。
腹中的胎儿适时踢了一下她的肚子,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母亲的慈祥,反而双手砸着肚子:“贱人!”
“贱人!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如此境地。”
那丫鬟吓了一跳,将扫帚扔在一旁:“这是疯了不成,自己的骨肉都这样儿对待,难怪虞家容不下!”
“只是可怜两位表小姐在虞家孤苦无依了。”
李氏冷笑一声:“可怜,她们俩一个赛一个的无情无义,日后攀龙附凤,日子不知多好过。”
“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可怜我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得拦在这一隅偏地。”
那丫鬟退到门口还来不及反应,但见李氏脸上悲欢喜乐交织,一副疯魔神情,接着身子快的出奇,撞在立柱上,登时额前一片鲜红晕了过去。
索性那丫鬟是个善良的,一路哭一路叫了府医,李氏没救回来,大约是李老爷默许的,她肚子里头倒真是个儿子,命也大,一生下来就朝着李老爷咧嘴笑。
老人总是隔辈亲些,这男孩儿倒也没被送出府去,当了个少爷养在府里。
虞欢午时睡了一觉,再一醒外头有一堆前来祝贺的贵女们,她懒得应付,索性直接叫人回绝了去。
贺礼满满当当,又堆了整个小厅,只是辛苦几个丫鬟又要盘点一次。
这一日虞欢其实十分欣喜,只是欣喜之后又开始惴惴不安,因着他听了些风声,匈奴女汗在战场上对骁勇善战的端王爷一见钟情,此次归降,是为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