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媃满心欢喜去了宫里,虞欢听了丫鬟来报,微微眯眼,手上的葡萄送进嘴里才得闲道了句:“且让她欢喜片刻,等会儿,她就该。”
虞欢歪了歪头,顿了会儿,像是好半天才找出个贴切的词儿,她道:“自食其果。”
皇宫,银杏叶堆在宫墙边上,洒扫的宫女低头拿着笤帚,虞媃一脚踏下去,银杏叶响的叽叽喳喳。
昨儿夜里起了场秋风,枝繁叶茂的树也有些光秃,到底这盛夏是过了,早秋也该得些甜头做果实了。
学监今日没什么人在,只有迟暮一人在亭子里头写字,瞧见她稍稍有些怔愣:“虞小姐怎的来了?”
“今儿学监是放假的,莫不是虞小姐记错了时辰。”
虞媃面上有些难言之色,迟暮端的是善解人意,也不逼问,只循循善诱道:“怎的,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好半晌虞媃才道:“是我大姐今儿害了风寒,想着这边国师大人还等着面授,因此一早就差我来打声招呼。”
迟暮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虞媃这话哪怕是能骗过那些单纯的闺中小姐,却也是骗不过她这样心思通透的人的,倘若虞欢告病,要差人来传话,贴身丫鬟不比她虞媃好用?
不过无妨,虞家最好窝里斗,斗的她虞欢惨败,届时她在吹吹耳边风,三皇子的大计说不准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因此她也不点破,葱白的手研墨,乌黑的砚台衬的她人更加雪白,她穿了身齐儒衣裙,碎发散落几许,芙蓉面更显娇小。
虞媃挑了挑眉,这迟先生的前途,大约是不会止步于这区区国子监的。
她进了国师殿,国师大人正在雕一尊木雕,古铜色的木,他手指修长而白皙,握着刻刀,侧脸在眼光下格外硬挺,白衣上头金丝勾的翅膀似乎在太阳底下射出金光来。
他看见光在地上投射出的影子,心中一阵欢喜,是她来了。可手中的木雕也未曾放下,只是语调悠扬。
“坐着吃些糕点等我一会儿罢?”
虞媃看的有些痴了,半晌不答,卿离这才抬眼瞧了一眼,那女子身上衣饰都是极其贵重,逆着光,眉目皆是痴迷的俗态。
他一时之间发愣,手猝不及防被刻刀划了口子,虞媃也顾不得越界,冲到他身边扯了帕子替他擦拭。
卿离看了她片刻,才艰难道:“怎么是你?”
“你阿姐呢?”
虞媃紧张握着他手,这举措其实是很没有分寸的,虽然端朝不似别的偏远小国,男女之防严谨,却也需得保持些分寸感。
卿离稍稍后仰了些,虞媃这才察觉到失态,也后退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回答这话。
可偏偏瞅着卿离这样温润又清澈的眼眸,她好似说谎都有些罪恶感,虞媃没了方才应付迟暮的游刃有余,微微低了头,声音有些磕巴,道:“我大姐姐昨夜儿里突然染了风寒,今早说恐将病气传给了国师大人,因此特意叫我来禀一声。”
卿离眼眸垂下看不清神色,虞媃心中打鼓,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她有些急躁,早秋的天气,因为她这衣裳不透气,加之心中有鬼。
竟然生出了些薄汗,好半天,虞媃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按捺不住全盘拖出了,大抵是因为卿离自己带着股子干净又澄澈的劲儿,因此她没法对着卿离说谎。
这时,他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