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是极深,端王府,灯火通明。
苏常宁盯着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一副恹恹之色,眉宇间仍是意气风发,多了几分落寞。
自己何时见过他这幅神色?
苏常宁小心翼翼开口:“你近日怎么了?匈奴之战回来不是还兴高采烈的?”
“莫不是你那皇帝兄长疑到你头上了?”自古帝王多疑,这鸿德帝虽有大气爱民体贴部下的美名,内里却也没少使手段杀世家勋贵们的威风。
端王陛下惊才绝艳,鸿德帝纵使与他一母同胞,也不见得真心相待。
想他威远候府战功赫赫,不也因些子虚乌有的事被降等成了伯吗?
不过与虎谋皮罢了,不过对裴安,他倒是真心当做兄长敬爱。
裴安瞧着苏常宁,大红的衣袍,墨发高掼,一张脸也俊美非凡,墨眉斜飞入鬓,单手支颐瞧他,一看就是个风流少年郎。
“他疑我,这么些年你何曾见我怕过?”裴安颇苦恼,指上玉扳指被他扭来扭去,脸上神情喜忧参半。
苏常宁是怎样通透的人哪!
一下就明了,这位端王大约是,坠入爱河找不着救命稻草,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个人恹恹求爱,相思病罢了。
想到那日对虞欢惊鸿一瞥,那般绝艳的容貌世间少有,行为举止又挑不出错处,温婉贞静,处变不惊,一身红衣艳艳,裴安心动,倒也无可厚非。
想通了,他笑着开口:“你这是被虞小姐拒绝了?”
裴安眉毛一挑,看见他吊儿郎当幸灾乐祸的模样,眼眸沉沉:“苏常宁,你是不是想死?!”
苏常宁忙倒茶给他:“瞧瞧你这脾气,上京那么多贵女仰慕你,不都是被你这生人勿近的模样吓的望而却步。”
裴安眼睛闭了闭,上好的玉螺春灌下去无滋无味,还不如虞欢院里普普通通的龙井。
虞欢,虞欢,虞欢……
他满脑子都是她,跟被人下了咒一样,偏偏她是个没良心的,一点都不念着他的好。
那块黑水玉是难得的宝物,用各种稀罕药材浸泡,带在身上毒虫蛇蚁都难近身,还能延年益寿,修身养气。
永安求了他那么久他都没松口,可虞欢却拒了他,倒像是他一厢情愿。
苏常宁局外人,倒做起狗头军师来:“定是你脾气差劲,吓跑了人虞家小姐,追人家姑娘自然得无微不至,事事顺着她。”
裴安这次倒没斥他,“你说说,我该如何?”
苏常宁头一遭被裴王爷请教,为的竟是女儿家的事情,“我觉着,你得投其所好,她欢喜什么你就送什么。”
裴安冷冷瞧了他一眼:“噤声吧你,我倘若知道她喜欢还要你在这出馊主意。”
苏常宁:“……”
原是自己好心帮他,怎的没讨着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