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三分江左,春风十里钱塘。
立春节气,又到月望。
钟离国的国都钱塘盛况空前,处处鼓乐齐鸣,花天锦地。
元夕盛日,虽是白天,城里家家户户早已开始紧锣密鼓地装点起来。
丝织灯笼造价高昂,寻常人家自然奢侈不起。
好在钟离人善纸艺,如今纸糊的灯笼成本低廉,以至于大到王城宗室的桂殿兰宫,小到黎民百姓的茅屋瓦房,无不张灯结彩,悬烛挂盏。
钱塘城中的大户人家们也早已将府上的花园假山装点完毕。
敞开府门,延揽宾客,任人游览,就连对平时不齿于人的乞丐们,豪绅们都笑脸相迎,酒菜相待,以此彰显家势,昌盛门楣。
……
钱塘的十里御街,南起王城北门,经天阙,过观桥,分为三段,均热闹非凡。
千树山到鼓楼之间的御街上,人流摩肩擦踵。
御街两侧人声鼎沸,杂剧、傀儡戏、杂技、影戏、说书,百艺杂耍,让人目不暇接。
……
钱塘北门。
纪菀青背着行囊慢慢悠悠地走在御街上,两侧的热闹景象让她忍不住不时地驻足观看。
纪菀青站在妙明寺旁的从安桥上,极目向南望去,熙熙攘攘地钱塘盛景尽收眼底。
“玉裁哥哥要是在就好了,他这么喜欢热闹,一定会开心的。”
继续往南。
观桥边的胭脂楼,雕花的樟木阑干前,红衣翠袖,莺歌燕舞。
纪菀青一袭纱裙,低着头从后门入内,侍应的门房接过纪菀青肩上的包裹。
……
胭脂楼上。
厢房内的黄花梨圆桌旁,围坐着三个武士。
“末将参见翁主。”
三位武士见纪菀青推门,跪地拜道。
“免了吧。”
纪菀青幽幽道,走至桌前坐下。
“父王还好吧?”
“禀翁主,王上身体康健,只是日夜思念翁主。”
为首的一位武士拱手答道。
纪菀青微微一笑,从桌上捏了只茶盏。
“事打探得怎么样了?”
“末将已经打探清楚,今夜灯会之时,钟离国君会乘车登临宣德门,我们可以在途中截杀。”
“截杀国君?将军说得太容易了……
况且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太子,至于那个老态龙钟的国君,任由他与民同乐去吧,不必理会。”
纪菀青将茶盏掷在桌上。
“等午时过后,请三位将军先行一步,扰乱太常寺的拜疏大会,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三位武士面面相觑,只得应道:
“听凭翁主差遣。”
……
钟离国太常寺,位于钱塘后市街西三里,是掌管宗庙群祀、礼乐仪制之地。
钟离国九郡的重要奏疏,往往需要先送到太常寺,举行拜疏仪式,以示恭送,再由奏疏卫护送进王城奏事房,最后才能承到国君面前。
此时。
太常寺衙门的警卫森严,甬道两侧排满了两队严执刀枪的卫兵。
太常寺僚属们按品级排列于庭院之中。
大堂上立着一条巨大的香案,一个制作精美的木匣供在案头,由黄绸包裹着。
九郡奏疏的主衔官员们面色严肃地陆续走进庭院。
太常寺卿祖信身着官袍,一声令下。
辕门外立即传来三声响鞭,不一会,太常寺内便香火缭绕,雾蕴气蒸了。
“太子到!”
门前的协律郎高声呼道。
身穿蟒袍的钟离太子,在甄元白的陪同下步入太常寺庭院内。
官员齐拜。
“下官参见太子,参见五世子。”
太子风元权领着世子缓步走至香案前,朝木匣顿首一拜。
各位奏疏的主衔官员也依次对着香案上的木匣行三跪九叩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