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出来后留下一句“让我静一静。”便独自一个人走了。众人瞧着他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他和信小琰之间的谈话无疾而终。根生本想追上去问问清楚,但被沈意制止了,用沈意的话说“与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他,还不如让他静一静自己把事情想明白。”
龙小君自己走在路上,眼角偶尔会落下几滴眼泪,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有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只有借着幽暗的天色稍微滴出来几点眼泪才能好受些。在思绪混乱的状态下,小君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溜达,周围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小君看着他们,脑子里想象着信小琰和她前男友在一起的场面,心想,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现在两人也会像这些普通的情侣一样正享受着夜晚带来的静谧?刚刚的委屈逐渐变为自责,小君从没想过感情的世界会这么复杂纠结,全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此时此刻,他已经闹不清到底是那个男人可怜还是自己可悲。被烦闷的心绪压抑着,双腿像是学会了通心术,带着小君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校园咖啡店。小君抬头看着熟悉的店牌,无奈的笑了一下。曾经要假装忘记的地方却成了内心痛苦时最向往的地方,不得不说,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欢迎光临!”
新来的女服务生一脸稚气,向小君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君点头致意,左右打量着店内,格局被改动过,原本空空如也的窗前被摆上了一排沙发、茶几供人休憩,屋内曾经红色的主色调被改为蓝、绿色,看着柔和了许多,让人内心感到平静。小君选择窗前的位置坐下,待服务员点单时,小君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他记得,董倩经常喝这个东西。等咖啡这段时间,小君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不由得陷入沉思。“第三者”这个词他不喜欢,更没想过会扣在自己头上,努力甩掉,可毕竟是自己介入其中。再看付出,平心而论,自己真的能和对方比吗?就像信小琰说的,三次高考,不是谁都有勇气一直坚持下去的。还有信小琰留下照顾对方的决定,在小君看来,这就是余情未了的表现,要是再来一场彻夜谈心,难免不会旧情复燃,到时候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释怀。小君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心里像针扎一般,隐隐作痛。
“什么时候喝上咖啡了?”
熟悉的声音把小君的注意力从思绪中拉回到眼前,董倩穿着咖啡店特制的围裙站在小君面前,手里端着小君点得那杯美式咖啡笑脸盈盈的看着小君。
小君有些惊讶,脱口问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董倩把咖啡放到小君面前,坐到他对面说道:“怎么?不好看啊?”
“不是不好看,而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我在这里打工啊。”
“打工?”
小君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使得他连连皱眉,董倩看到他这样,笑道:“喝不惯就不要点嘛,你以为所有的咖啡都和罐装雀巢咖啡一个味道啊?”
“啊,真的好苦,你怎么会喜欢喝这个玩意?”
“喜欢?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每次来都会点这个啊。”
“笨啊,一看就知道你没看过菜单,美式咖啡是这里最便宜的,咱俩来的时候都是你花钱,而且你还什么都不点,搞得我也不好意思点贵的,所以只能点美式了。”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每次都迫使你喝这么难喝的东西,真是委屈你了啊。”
“委屈我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董倩这句话像把利剑,扎得小君坐立不安。瞧着面露难色的的小君,董倩又笑了,这次她自圆其说道:“这咖啡其实喝惯了也挺好喝的,有股淡淡的清香,就像人受了委屈一样,看着好像很痛,其实却从中学到了很多道理,痛苦只是暂时的,悟出的道理却能受益一辈子,所以说,有的时候委屈不见得是件坏事,你说呢?龙小君。”
听着董倩为自己开解,小君觉得很悲哀,不得不胆怯的承认董倩的话,并试图转移话题。
“嗯,有点道理,对了,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打工?”
“因为你不在了,我来这里就要花自己的钱了,心疼,因此就跑来打工随便蹭咖啡喝。”
“哈?你逗我呢吧?又不是天天来,一杯咖啡你也要蹭?”
“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天天来。”
“为啥?不喝咖啡睡不着觉啊?”
“因为这里有你的味道啊。”
董倩手托着下巴,小君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绵软无力道:“唉,不要老说这种话,本来就心中有愧觉得对不住你,你还总这么说,现在拿豆腐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是臭豆腐吗?”
“辣豆腐行不行?”
“辣豆腐得往眼睛里拍。”
“哇,我建议你还是离阿雅远点吧,‘恶毒’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转达给她的。”
“呵……不客气,你已经没救了。”
两人好久都没拌嘴了,这次像过去一样争了两句反而令两人轻松了许多。
一旁注视了两人很久的女服务生过来对董倩说:“店长,你什么时候看今天的账?”
董倩回应道:“等等吧,过会儿我就去看。”
服务生走后,小君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还是店长?”
“嗯,不可以啊?”
“不是,你不才来打工吗?怎么当上店长了?”
“好吧,我全都和你说了吧。你也知道的,这家店原来是学生合开的,因为经营不善才被现在的老板盘下来,而这老板又不止这一家店,再说这家店还是规模最小的,所以他就雇大学生做店长,自己反倒是很少来。那天也是机缘巧合,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原来的店长辞职,老板看了看我,觉得我形象还不错,就问我要不要试试当下店长,我就答应了,并且老板还按照我的想法把店内重新布置了一下,这些服务生也都是我新招的大学生。”
“哇塞,看不出,你还是个事业女啊?”
“过奖、过奖,对了,我在菜单里加了红茶的,你没看到吗?”
“红茶?哪里?你知道我不看菜单的,你吧台上也没摆着红茶啊。”
“不是红茶饮料,而是沏得红茶,真正的茶叶,你告诉我怎么摆到吧台?”
“靠,不早说,害得我不知道喝什么好,点了杯你经常要的这个什么美式咖啡。”
“天天说别人笨,我看就你笨,连看菜单的习惯都没有。”
“不是,好好的一个咖啡店你加什么红茶啊?”
“因为你啊!”
董倩的坚定地说到,没有丝毫的犹豫。
小君难为情了,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能打岔道:“新格局不错,这排靠窗位置我很喜欢。”
“是啊,我也很喜欢,因为坐在这里,朝窗外一眼看去,就能想起那天咱们接吻的样子。”
小君彻底无语了,低着头难堪地说道:“内……内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老提了,多尴尬啊?”
“呵呵,哎呦,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怎么,有女朋友学乖了?”
今天不知怎么了,董倩的话句句都能戳中小君的要害,这次也不例外,不知如何作答的小君只好选择继续打岔。
“屋内的色调也是你改的啊?”
“嗯,红色太炙热,对于我这个刚失恋的人来说不太合适,所以给涂成蓝色和绿色了。”
“失恋?大姐你恋过吗?”
“龙小君你这么说话还有没有良心?信不信我造谣说你跑来偷偷和我幽会?”
“开玩笑嘛,不要太当真,你都已经到没人要的年龄了,稍微淡定一点行不行?”
“信不信我泼你?”
董倩说完就抄起小君喝剩的半杯咖啡作出一副要泼他的样子,小君连忙贱兮兮的赔礼道歉,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不知为何,笑过之后两人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话题来说,所以各自陷入沉思之中,在沉默的气氛中度过片刻后,才由率先缓过神的小君用低沉的口气说道:“你变了好多。”
董倩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摆弄着咖啡杯回应道:“因为不想错过更多。”
“是吗?”
小君摘下眼镜,身子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店里响起的一首柔婉音乐,顷刻后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
董倩轻轻坐起身子,单手托着下巴,微微侧着头,深情地看着小君,平静地回答道:“《IllBeAVirg,IllBeAMounta》。”
“讲得什么?”
“不知道呢。”
虽然董倩嘴上这么说,但对这首歌的歌词她早就烂熟于心。
Illbeavirg,
我会是纯洁的,
Illbeaounta
我会像座山。
Mythoughtsareflog
我的思想流淌着,
Myloveisgrog
我的爱生长着。
Mydreashaveended
我的梦已经完结了,
Andysoulisstranded
而我的灵魂却被困着。
I’llleaveyisnd
我会离开我的岛屿,
I’llswitoyou
我会游到你那里。
I’llleaveyprison
我会离开我的监牢,
Toswitoyou
游到你那里。
I’llbeavirg
我会是纯洁的,
WhenIreachyou
当我找到你。
I’llbeaounta
我会像座大山,
WhenItouchyou
当我触及到你。
Nowthatitsover
可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小君啊。”
“嗯?”
“你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喝杯清苦的咖啡吧?有心事?”
“嗯!”
小君睁开眼坐直身子,擦擦眼镜戴上,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信小琰前男友的事告诉了董倩,说的同时,小君心里暗暗发问,自己是否有资格讲这个故事?对方那个“前”字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其实从小君嘴里讲出来的故事并不饱满,他只是尽可能完整的复述一遍信小琰对他说的话。董倩听完之后疑惑不解地看着小君,问道:“你不知道她以前有男朋友?”
小君茫然地看着董倩,道:“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啊,她前男友还来过几次呢,你居然不知道?”
“没想过这些问题,所以也没打听过。”
“还以为你们在一起时什么都了解过呢。”
“感情太过匆忙,难免有些纰漏。”
“那你想怎么办?”
“不知道,正因为脑子里净想着这事,才迷迷糊糊地走到了这里。”
“呵,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向我示好吗?”
“嗯?”小君先是一愣,继而争辩道:“没有的事,我哪知道你在,而且还当上店长了啊?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的话会怎样?”董倩露出好奇的神情追问到。
“可能就不来了。”小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着。
“龙小君,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地位啊?”
“也不是,就是怕见你,怕你取笑我。”
“为什么要取笑你?”
“落井下石呗。”
“拜托好不好,我是那样的人吗?亏你还自诩为最了解我的人呢?”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嗯……忘了。”
“哎呦,不行,头疼,你的思维方式和阿雅越来越像了。”
“你是不是觉得阿雅知道这事后会奚落你,所以我也会嘲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