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阵已灭得差不多了。
梁虞王看到,皇后指着自己被困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向援兵示意。
他看到,朱友山和杜康正举着梁虞金刀,拼命地向这边冲过来。
他还看到,刘副将打开了城门,率领着目眦尽裂的士兵们向此处冲刺。
刘副将出城了,谁来守城?他的目光移到城楼上。
除了日常守城的将士,守城的,是王府里的侍卫女婢,是自己熟悉的百姓,是.....是梁文宣!
梁文宣夹在一群人忙着抛石块、倒热油的百姓中,帮忙击退胡人。
见梁虞王望过来。
“哥——!我错了!你不要死!”梁文宣一边嘶吼一边抗击敌人,悔恨的泪水爬满了脸。
他只是想像哥哥一样,成为国家之栋梁,得到母亲的夸赞,不再有人说自己是“梁家二废物”。
就算南宫真人蛊惑他时,他也是确信,哥哥只会被困在幻境,不会死去,他才答应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哥哥去死!
“啊!”
一声痛呼将梁虞王的注意力拉回,池弦月被胡人偷袭了。
一剑刺在她的小臂上,她跌倒在地,顺势翻滚,顾不上伤口粘了一层沙土,顺势将来袭之人踹出去。
梁虞王看见,弦月身边已经没有阴兵了,整个战场上也没有了,整个战场上,灰白色的雾气都被敌方阵后吸了过去。
眼见池弦月刀斧加身,梁虞王的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停滞了。
他想起父亲临死前叮嘱他的话。
“国之所以为国,不是因为有皇上和皇后,而是因为有我们所守护的百姓,只要梁家血脉不断、信念不灭,无论在哪,都能获得万千鬼兵的守护。”
梁虞王仰头一声大吼,梁虞金刀从朱友山手中飞起,到了梁虞王手中。
“诸路阴兵,听我号令!”
梁虞金刀金光大作,一片灰雾从南宫真人的阵法中倒涌而出,瞬间将整个战场包围。
阴兵们乍显,接下胡人的攻势反击回去。
战场的局势瞬间反转。
南宫真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她厉叱一声腾空而起,携雷霆万钧向梁虞王袭来。
却在半空中被一道光芒击中,阻拦下来。
“弦月,你没事吧!”池弦月身边落下一个人,给她喂了一颗丹药,将她扶起来。
池弦月见到此人,有些迟疑,“铁柳?”
“没事了,剑尊带我救你来了。”
王铁柳施法将池弦月和梁虞王,带回了冀州城楼,皇后急忙赶过来,为弦月包扎伤口。
战场上空,郁川已经和假南宫交起手来。
池弦月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铁柳,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的确是出去了。
王铁柳是第一个出黄泉碧落的,她焦急地等了两天,始终未见弦月身影,却在某日傍晚听到郁川传音,让她再燃黄纸,进黄泉碧落救弦月。
她没有迟疑。
再次进入幻境,黄泉碧落已经摇摇欲坠了。
郁川飞快地勘破角色执念,赶来酒肆,将铁柳带出,二人片刻不停向战场赶来。
好在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另一边,
梁虞王见弦月无恙,便专心指挥阴兵,与皇上的援军一并追击着残余的胡人。
郁川对上假的南宫真人,一招一式,老练狠辣,打得南宫节节败退。
没过几招,假南宫被杀死,化作了一个破碎的纸人。
郁川一身白衣,犹如谪仙御空而来,落在池弦月身边。
王铁柳已经告诉剑尊,已经给池弦月喂过药、包扎了,郁川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施法将她的伤口疗愈。
就这点小伤,还需要施法疗愈?王铁柳的嘴巴无声地张了张,还是闭了嘴。
那点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反而是池弦月,尤嫌不足。
她声音娇弱,手上却很有力,握着郁川的手不放:“咳咳,剑尊,我可能是受了很重内伤,需要亿点灵力调理才好...”
郁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出了黄泉碧落,这些灵力也不复存在,他还是伸手过去。
磅礴的灵力犹如江河,慷慨地将池弦月淹没。
他想起自己被移出黄泉碧落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弦月的钥匙被捏碎了,紧接着是止不住的一阵心慌。
他忍不住后悔,破不破黄泉碧落又有什么要紧,那梁虞金刀也不是非要取得不可的。
凭借她自己,怎么能出了黄泉碧落。
他想,池弦月如果死了,那自己大概率也要随之陨落了。
好不容易和王铁柳传音,再进黄泉碧落。本以为梁虞王必死了。
谁知,皇后好端端地在城楼站着,梁虞王硬生生地被池弦月保下一条命来,只有那二傻子,在别人的幻境里卖自己的命。
“哈哈哈哈!我戎马半生,却不如几位小友想得通彻。”
随着笑声响起,皇后、将士、胡人的身影消失了,周边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般散去。
弦月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披甲胄、手拿佩剑中年将军的身影。
方才梁虞王所在的位置,世子魏琸清冷地站在那儿。
“舅舅?”
王铁柳迟疑向前,“舅舅,是你吗?娘亲一直很想念你。”
梁虞王慈爱地看着铁柳:“我出征时,你方出生。我还答应三妹,给孩子准备见面礼。却想不到你已经这么大了。你娘还好吗?”
王铁柳顿时眼睛一红,答道:“母亲一切都好,只是因与二舅争吵,便与父亲迁出皇都,远离喧嚣。”
梁虞王含笑点了点头,看向魏琸:“今日来的故人,不止一位。”
魏琸行礼道:“魏琸拜见梁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