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元年六月二十八,北金投降。
长公主完颜中敏三跪九叩,向大魏三州统帅褚骄阳递交了降书降表。
褚骄阳也没有过多为难她,受降完毕,把扎日兄弟还给了她。
用不用这两个人祭旗,她幽州凤将,都能踏平北金边境,打到北金王庭夜夜后怕。
但这两人,对完颜中敏来说,却是活下去的一棵救命稻草。
“长公主应是天上的骄鹰,莫要再失了方向。”
告别完颜中敏,褚骄阳率军回撤。
兵至宁古州城下,云行早就率领一众人,迎在那里。
“云望舒,恭迎褚将军得胜凯旋。”
“骄阳终不负望舒所望。”
她守住了这片土地,她保大魏十年北境无战事。
她守住了饮马镇,护住了大魏与西金的通商要地,未来大魏将不会再财政紧缺。
云行也不会再为银钱,铤而走险。
当看到一直用冰块镇着的褚胜阳尸身时,褚骄阳躬身给云行行礼,“多谢。”
如此费钱费力费心的,帮她护好褚胜阳的尸身。
等着她得胜回来,亲自为兄长送葬。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现在还是我的妻。”
与褚骄阳同穿好孝服,云行低声问道:“我选了幽州老宅的地窖那里,阿骄觉得如何?”
“落叶归根,他是该回那里。”
褚骄阳俯在官舍内院那棵枯树做成的棺椁上,眼中含泪笑道:“兄长,我带你和阿嫂、侄子侄女回家。”
“回我们小时的家。”
不论她对褚胜阳有多恨,可终究没办法割舍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一切的错,都缘起于她。
如今她护住了褚胜阳留给她的幽宁二州,护住了宁古州四万将士,她终于可以再唤他一声兄长了。
四个人,两匹马,两辆车,悄无声息的出了宁古州南门,直奔幽州东郊。
“你胳膊吃不住力,我和长峰、柏叔来吧。”褚骄阳拦住要抬棺椁下地窖的云行。
“作为妹婿,本就是该为兄嫂抬棺的。”
不顾褚骄阳的阻拦,云行扛起褚胜阳的棺椁,小心翼翼的顺入地窖。
而后又把宋晓婉的棺椁,也顺入地窖,摆放在褚胜阳棺椁旁边。
“要填死吗?”云行询问褚骄阳的意见。
“填死吧,小阿嫂不喜欢吵闹。”
这个喜静的女子,当年被她兄长死缠烂打的拐进了粗鲁的武将家门。
夫君嚣张,日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喊着“阿婉,阿婉。”
小姑也是个不省心的,天天嚷嚷她管的多,总嫌弃她准备那些女儿家衣物。
以后,兄长再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他的夫人,而大声喊着“阿婉”了,因为她就他的身边,在也不会离开了。
她也不会再嫌弃她的小阿嫂了,因为她也是当了阿嫂的人,懂得了小阿嫂的那份心。
连夜返回宁古州,处理完军务、政务,褚骄阳整队带着孔仪返回京都。
途径燕州时,她去燕州大狱接华镇。
当看到被幽州守郡私下用过刑的华镇,褚骄阳一言不发的,带人砸了燕州大狱,卸了燕州府衙的大门。
燕州守郡抱着赵元恺大腿,状告褚骄阳的跋扈,只得了赵元恺两个词:活该。
处理完华镇的伤,褚骄阳和云行再次启程。
京都早已知道褚骄阳大胜的消息,所以她的兵马刚到京郊驿站,圣人就早早派皇室亲王前来相迎。
与那些官员交接完,褚骄阳和云行动身入城,直奔宫中。
明明过了早朝的时辰,但圣人却把所有大臣都扣在大殿等着褚骄阳。
“臣三州统帅褚骄阳,班师回朝,献上北金降表降书,贺圣人登基之喜,祝我大魏国泰民安!”
看着跪在高阶下,为自己带来北金降表降书的小女将,圣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若没那场变故,今日在这大殿上,为自己献上降表降书之人,应是那个在幽宁二州叱咤风云的褚胜阳。
他的小女将,是褚胜阳一手带出来,如今也算是全了兄志。
沿着高阶而下,圣人来到褚骄阳身前,亲自接过这份沉重的国泰民安。
“辛苦朕的小女将了。”扶起褚骄阳,圣人挥散了大殿上的朝臣,包括云行。
带着褚骄阳回御书房,圣人直接问了褚胜阳当年的事。
“朕当时在父皇面前前力保你,并不是因为那四万幽州将士,而是因为褚胜阳,所以你不要骗朕。”
这么多年,他从未质疑过褚胜阳为大魏北境征战时的那颗赤子之心。
“陛下,信我兄长?”褚骄阳难以置信的问道。
既然信褚胜阳,那为何这样步步逼迫于她?
“朕若不步步紧逼你和云行,你得知真像后,可还有稻草可抓?”
圣人轻拍了下褚骄阳的肩,“当年你就是因为没有稻草可抓,才会把自己置于那种孤苦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