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骄阳缓缓的蹲下身,直勾勾的看着孔仪,“李守郡那个欺男霸女的狗杂种儿子?”
正缓着被褚骄阳推打而周身疼痛的云行,心口一紧。
他想起了褚骄阳和他说过的话。
宁古州守郡夫人羞辱宋小婉空长了一副好容貌,嫁了无用的武夫,不如给她儿子做妾。
不想这羞辱的话,最后竟变成了真。
搬了把椅子给孔仪,云行低声和褚骄阳说道:“我去外面。”
他虽是褚骄阳的夫君,褚家的女婿,但终归是关系到宋小婉的隐晦事,他一个外男,不便在旁。
褚骄阳一把拉住云行,哑声说道:“我只有你了。”
你要是不陪着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事实的真像。
“我陪着阿骄。”
云行把褚骄阳抱在怀里,又给孔仪搭了把手,让他坐下说。
孔仪不敢看褚骄阳,低着头哀声痛哭道:
“属下无能,没能护住夫人,没能保住小少爷和小小姐,没能护住凤将的兄弟。”
褚骄阳进京都那年,他还没断腿。
他还如往常一样,按时前往宁古州送军务文书。
那日,他按照褚骄阳临走前的叮嘱,带着宋晓婉最爱吃的定楼招牌菜,去了宁古州军中。
正巧褚胜阳要带兵去巡防,便让他将食盒送到团练使官舍,并帮忙给宋晓婉诊一下脉。
他欣然前往,帮宋晓婉诊完脉,又陪着宋晓婉去“霓裳布行”选衣衫。
“阿嫂为什么要去他家?”褚骄阳疑声问道。
这“霓裳布行”是李岩名下的产业,平日宋晓婉为了不与李守郡夫人碰面,极少出门。
因此又怎么会去李岩名下的布行。
而且那布行中卖的皆是昂贵布料,精打细算的宋晓婉,是肯定不会买那些布料的。
“夫人……”孔仪抓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开口。
褚骄阳推开云行,猛地转过孔仪的椅子,让他对着宋晓婉的棺椁,“我阿嫂就在你身后的棺椁里!你竟然还不肯开口!”
“夫人是去给您选衣料的,说您进京穿的衣衫太素,怕京都的公子小姐瞧不起您,就想给您做两身好衣衫,然后就遇到了……”
褚骄阳那指着宋晓婉棺椁的手,猛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当时自己听她的话,做身好的衣衫,那她又怎么会再去那“霓裳布行”,又怎么会遇到李岩那个畜生。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听她的话,把李守郡夫人羞辱她的话告诉褚胜阳,褚胜阳一定会时时把她带在身边。
如果当初她没有私自替褚胜阳入京述职,那么她就会在褚胜阳入京时,把小阿嫂接到幽州。
所有的一切,都是缘起于她的自以为是!
云行一个箭步窜到褚骄阳身边,将失声痛哭的她搂在怀里,轻揉着她的后脑勺,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孔仪双手捂着脸,哽咽的继续讲着那日的事。
他只是个会骑马的文书,拉不住李岩,还被他的人打断了腿。
他只能和车夫跪在门外不停的磕头,求李岩放过宋晓婉。
李岩心满意足的走后,他和车夫用外衣把浑身是血的宋小婉包好,带回了团练使官舍。
宋小婉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问孩子怎么样。
可是那可怜的双生子,早已经胎死腹中。
褚胜阳回来后,怕惹宋小婉伤心,寸步不离她,至于那一双儿女,他都没敢多看一眼。
只庆幸宋小婉还活着,还能和他说话。
只是军中时有急务,他想带着宋小婉一起回营中,宋小婉则称在军中坐月子,影响太不好,坚持要留在官舍。
不想那李岩,以为褚胜阳是惧怕他爹爹的权势,不去与他寻仇,就趁着他不在家,带人闯进了官舍……
孔仪话还没说完,褚骄阳抓起他的衣领。
“官舍十二个婢女侍从,干什么吃的!护不住我阿嫂!”
云行嘴角带着苦涩,把褚骄阳的手从孔仪身上扯下来。
堂堂幽宁两州总团练使的官舍,竟只有十二个人。
褚胜阳当真把一身家底,都投在了军中,用来护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我小阿嫂到底是怎么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