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褚骄阳的心境,与进云国公府时完全不同。
这是云行给她的家,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家。
三年前离京后,她从来没敢奢望,能再和云行说上一句话,吃上一顿饭。
如今这些不仅都实现了,连家,这个让她梦里都不敢想的地方,也被云行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望着满眼早已落了花的海棠树,褚骄阳戳了戳云行的肩头,“不白种,都结果子了。”
“明年的树,换阿骄种。”
云行好似并不觉得褚骄阳是第一次回这家一般,将她扔在身后,自己大步往后院走去。
褚骄阳也不以为意,悠闲的跟在云行后面,边走边四处看着。
她觉得这样挺好。
若是云行拉着她,一处一处带着她看,一处一处的讲给她听,她会觉得自己只是个来做客的外人,而并非是回家的主人。
看了一路,她也没看出来这宅子有什么名堂来。
除了大,花草多,山水多,海棠树多之外,就是屋子好似有些少。
感觉还没有封州府衙的房间多。
转而一想,种了这么多花花草草的,想来也没什么地方盖屋子了。
正准备去后院找云行的褚骄阳,被忽然传来的洪亮犬吠给吸引了。
听这吼声,这狗可不是个小个头的。
想不到云行居然还喜欢养狗。
带着好奇心,褚骄阳循着犬吠声,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进入眼眸的,并不是什么大狗。
而是比前院大了两三倍,异常开阔的空地。
空地的四周,兵器架子,梅花桩,弓箭靶子,石锁石担等等,一应俱全。
看着与军中校武场相似的后院,褚骄阳忙去寻找云行的身影。
至于找他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此时,她就想看到他。
不过须臾间,伴着轻微的血腥味,云行的脚步声传进了褚骄阳的耳中。
先前在马车上,她并未闻到血腥味,怎么这么一会儿,云行就受伤了?
循着云行的脚步,褚骄阳惊慌的回头去找他。
结果看到云行手中端着一个盆,那血腥味正是从这盆中传出来的。
“你拿这个做什么?”
褚骄阳实在想不出,一个讨厌血腥,洁癖到家人都受不了的人,端着血淋淋的猪心做什么。
指了指校武场边上的笼子,云行说道:“小畜生馋了。”
褚骄阳定睛看着云行神态自若的走到笼子前,将盆中的猪心倒在狗食盆中,心中不由得发笑。
随即迈步来到云行身后,将他的退路给堵死。
“有一年军中杀年猪,我闲来无事,就去帮忙,结果发现这猪心啊,它非同一般。”
逼着转回身准备离开的云行,往笼子那边后退了两步,褚骄阳认真的回忆道:
“我一刀捅进肥猪的脖子,将它一身的血放干净后,一路开膛破肚,把它的五脏六腑都给扯了出来。当时那地上啊……”
褚骄阳嘶了一声,全然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那灌满屎尿的肠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裹着白花花的肥油,躺在地上的血坑里,就像那浇了红烧肉汁的白米饭一样。”
“那猪都死了,这沾了血的五脏六腑,虽然恶心了点,但我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哪能被这东西恶心到,是吧。”
褚骄阳一脸自傲看着云行,见他抿着唇,似是屏着呼吸一般,便心中暗爽了一下。
“我去捡那像浇了红烧肉汁的白米饭一样的肠子时,那肠子居然,动了。”
说完,褚骄阳猛地抓了下云行的心口。
见他明晃晃的嫌弃,但又不敢躲的样子,褚骄阳忍住笑,镇定的继续说道:
“我什么都信,就不信鬼。所以一把,把那沾了血的肥嘟嘟的白肠子抓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嗷……
云行没答话,他身后大狗倒是先扯着脖子嚎了一声。
这一声,把褚骄阳和云行都吓得一激灵。
随后褚骄阳扑在云行身上,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直到眼角笑出了泪花,才堪堪止住笑声,但还是忍不住嘴里的笑意,磕磕绊绊的说道:
“这是猪心,又不是真心,喂了狗,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把我的心挖出来,喂了这小畜生。”
前脚她在赵国公府说,云行即使把她的心剜出来喂狗,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