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从枝条茂密的柳树下经过时,恰巧一阵轻风拂过。
纷乱的柳条,肆意的拍打到云行和褚骄阳的脸颊上。
坐在马上的褚骄阳,一手挡掉自己眼前的柳条,一手拨开云行面前的柳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后面?”
当年她躲在这柳树后,看着云行马车经过时,有刻意留意过,车门车窗都没有开。
所以她一直想不明白,云行是怎么正好就能出现在树下的。
“那日我没乘车。”云行控着手中的缰绳,躲开来来往往的行人。
那日他从东宫出来,想起入宫时,见到褚骄阳未乘车,未骑马,徒步走在宫外的场景,便也想尝试一下。
不想竟看到那束着高马尾,穿着一身绛色骑服的姑娘,躲在树后,张望着他的马车,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道:
“脑子真是进水了,在这偷偷得看,却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知道自己和她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心,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褚骄阳手上继续帮云行拨着乱飞的柳条,缓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云行浅浅的低了下头,带着薄而轻的羞涩,温声说道:“所以动了好奇心。”
多少意外而生的故事,都是始于那颗躁动不安的好奇心。
他过往时光,不是没动过好奇心,但深知自己不配有这好奇之心。
直到遇到褚骄阳,知道她会是自己的妻,才任由着自己的好奇心作了祟。
“比我枪挑大公子玉佩时,还好看?”
“不一样。”云行停住脚步,抬头仰望着一身黑色军服,柳条和墨发纠缠在一处的褚骄阳,“校武场上的阿骄,是大家眼中的幽州女将。这柳树下的阿骄,是独属于我的姑娘。”
注视云行眼中难掩的情深,褚骄阳微微俯下身,“那时,我并不属于大公子。”
“可那时,我想阿骄独属于我的。”
褚骄阳蓦然侧脸闷笑良久后,眉眼弯弯的再次看向云行,“所以,大公子开始了做戏。”
“我……”
双唇上微凉的指尖,将云行后面的话都封住了。
“人心最难猜,也最易负。”
将指尖从云行的唇上抽离,褚骄阳下了马,“我笨嘴拙腮,说不过大公子,所以大公子不要和我解释,乱我心神。”
望着大步离开的褚骄阳,云行咽下口中的苦涩,将朔风和逐日放到一处后,疾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褚骄阳。
自作,就该自受。
活该自己一句解释的权利都没有。
手腕似有似无的划着褚骄阳的指节,云行却不敢再去牵她的手。
只能默默的不着痕迹的引着褚骄阳,往当年带她去吃过的醉晚楼走去。
因不是饭口的时间,醉晚楼内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但小二依旧是托着硕大的托盘,手脚轻快麻利的给客人上着菜。
这次,去往二楼的楼梯上,没有了持着风筝的跌下来孩子,自然云行也不需要褚骄阳出手相护。
但云行还是唤住了褚骄阳,“阿骄可否牵我一下。”
褚骄阳看着云行递到自己身前的手,清声问道:“这次不躲了?”
“我答应过阿骄,下次不会了。”
褚骄阳舒眉软眼的,凝视着云行那双带着祈盼的深色眸子,终是心生不忍,伸手握住了那只等候的手。
只是那入手的微湿,惹得褚骄阳侧目去看云行的鬓角。
同样沁着薄汗。
褚骄阳有些分不清,是云行的戏做的太真,还是他真的怕了,才会如此?
上楼后,褚骄阳见当年坐过的位子,正有人在用饭,就挑了另外一处靠窗子的位子,落了座。
“要不等一下他们吃完,咱们换过去?”点完菜,云行轻声征询着褚骄阳的想法。
“可是我饿了。”褚骄阳将杯子推到云行面前,“我把你卖给太子,太子小气的没留我用顿午饭不说,就连杯水,都没给我。”
见褚骄阳不想提先前的事,云行便也把所有的话再次压下了。
什么都没有此时,她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来得重要。
给褚骄阳倒了半杯茶水,云行拿起杯子边轻晃着,驱散水中的热气,边说道:
“若不是和亲一事太急,太子今日不会见阿骄,所以打发阿骄走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留阿骄用饭。”
褚骄阳回忆了一下,感觉太子确实是有些急着撵自己走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年前,太子把太子妃推下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