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褚骄阳终于能松口气了。
本来以为再见太子,会五味杂陈,不想因着云行和太子妃,倒让她无暇去想那些旧事了。
察觉到褚骄阳手心有细细的汗津,云行轻声问道:“阿骄怕太子?”
褚骄阳摇了摇头,说不上怕,就是觉得自己的狗绳握在人家手里,自己多少还是要有点收敛的。
再者,君在上,臣在下,太子说是让她随云行,不必自称罪臣,可这何尝不是在敲打她。
她可以因云行,暂时脱掉罪臣二字,同样,云行也可以因为她,带上罪臣二字。
不想云行过于担心,褚骄阳随口问道:“你喜欢海棠?”
从封州到京都,这海棠就差背在云行身上了,走哪都能听到。
太子说到他宫中说话,可全程就问了一句似是正事的话,剩下的话都是围着海棠树转。
褚骄阳看出来太子在点她,只是点的是什么,她有些猜不透。
“不喜欢。”
褚骄阳一怔,“那种这么多海棠树做什么?”
“给你吃。”
褚骄阳一想到那酸溜溜,硬邦邦的海棠果,就口返酸水,故而没太留意云行话中带着的失落,直接回道:“我比较喜欢吃橘子和石榴。”
说道石榴,褚骄阳想到了云行刚刚同太子说话,就又问道:“那个海石榴只能在宫中种吗?”
不然,云行怎么说云家养不了这个东西呢。
就是牡丹,一般的世家也都是可以养的。
难道这个东西,另有一番说法?
见褚骄阳的心思完全不在海棠树上,云行只好认命的带着她从宫内大路,拐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边走边冷声给她解释道:
“海石榴不是石榴,是太子妃喜欢的一个茶花品种。”
褚骄阳哦了一声,心说,茶花就茶花呗,叫什么海石榴。
不过这些文人附庸风雅的名字,她并不关心,她只关心为何,云行说这个东西云国公府养不了。
用那被云行握住的手,曲指挠了下他的手背。
猜到褚骄阳的意思,云行继续解释道:
“海石榴是赤丹茶花的古名,因为比较久远,就是许多喜爱茶花的人,也不太知道。”
这世间的巧合之事,还真是不少。
想起太子的话,褚骄阳扯了扯手,示意云行侧耳过来。
“太子要是硬让你养这石榴,怎么办?”
虽然她把赤丹吓的不轻,可这赤丹公主进京后,自会知道她与云行的真正关系。
届时大皇子和赤丹公主,以云行无妻为由,用通商为条件施压圣人和太子,强嫁云行,圣人和太子未必不会妥协。
如果云行不是云行,这事于褚骄阳而言,也是乐见其成的。
和亲后,即可通商,通商就有钱,有钱就能养兵。
有钱有兵有暂时的盟友,那么等饮马镇的事处理完,她就有筹码和太子谈一下出兵的事了。
可是听太子话中的意思,他也是想把这海石榴,种在云行的后院。
当着她的面,给她的后院点火,太子这明晃晃的敲打,有些太不地道了。
云行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出宫的步子。
被云行拉出宫的褚骄阳,才发现这宫门不是他们先前入宫的那个。
“阿若定会在外面堵咱们。”云行带着褚骄阳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吩咐柏叔启程。
褚骄阳靠在马车壁上,手臂不着痕迹的把垂在腰侧的玉佩挡住。
为若不是为了让太子知道,自己现在对云行的态度,她也不会这么明晃晃的把这个带在身上。
只是此时,这个玉佩好似成了个笑话。
她微低着头,没去看云行,也没有说话,但心中却隐隐的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
有些失落,又有些难过,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和亲不仅事关大魏通商,对阿骄取幽宁二州,更为重要。”
云行低声唤了下褚骄阳,让她看着自己,接着反问道:“若是太子以权压我,以幽宁二州压阿骄,让我养这海石榴,阿骄打算怎么办?”
幽宁二州对于褚骄阳的重要性,云行很清楚。
也清楚她现在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