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俊被褚骄阳的话问的口吃了,最后甩着袖子,背过身去。
松了口气,褚骄阳示意李顺继续。
李顺也清楚,他耽误一刻,褚骄阳就多疼一刻,因此再次抡起胳膊,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鞭子抽完了。
撑着膝盖,褚骄阳缓缓站起身,“辛苦刘守郡和苏侍郎,现在就写奏折,送入京都。”
再晚,这奏折就会比云行晚进京都了。
赵元恺回京后,她与云行的事,定会被再次提及。
云行要面对的折辱与讽刺,不会比当初她休夫时的少。
此时她能为云行做的,就是让太子再次出手,为云行平了这场再次因她而起的风波。
这鞭刑,就是自己向太子的投诚和服软。
她舍不得云行受一丝的委屈,所以太子需帮她护住云行。
不然,等她条疯狗拿了饮马镇,会不会再心甘情愿得被拴着,那就难说了。
她是叛臣余孽,云行是她唯一的牵挂。
牵挂不在,她罪上加罪又如何!
不过是贱命一条,丢在哪里有什么分别。
葛子晋在褚骄阳受完鞭刑后,急忙过来给她送药,结果被常磊给拦住了。
“葛军医把药给我就行,我会找女狱卒帮褚爷上药。”
葛子晋攥着药,犹豫了许久,还是轻轻的把药放到了常磊手中。
心中的妄念,终究是妄念。
褚骄阳包好伤口,换好军服,趁着城门还没关,又急冲冲的出了城。
正如苏文俊说的,顾青安还在,她还得回去应对他。
回到北大营,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辰,褚骄阳同顾青安坐在一处,边吃边聊着。
察觉到褚骄阳身上的血腥味,和失了血色的双唇,顾青安关切了问下,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褚骄阳摇了摇头,“一点私事,并无大碍。”
顾青安虽是光棍一个,可女人的一些事,他也是大概知道的。
故而以为这几日是褚骄阳的特殊时期,就没往心里去。
吃过饭后,他趁着陪褚骄阳巡视北大营功夫,把在青州查探的事,和褚骄阳说了一遍。
要不是褚骄阳给他去信,他都没发觉,他手下营长新娶的夫人,竟是北金镇南王的人。
“燕州张使那边,褚使也有去信吧。”
对于顾青安这肯定的问话,褚骄阳没有惊讶。
她如今对燕州和青州之心,昭然若揭,藏的很浅显。
顾青安能看出来,一点不足为奇。
而燕州那边,她更是不需要和张宗团练使藏着。
本以为兄长只和燕州的张宗有旧交,不想和顾青安也有旧交。
旧交虽好,可日后战场相见,让他们该如何抉择?
他们又会如何看自己曾经的徒弟,曾经的旧友?
可是这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
“顾使可听过断巍垣?”褚骄阳抬头仰望着北斗星宫。
顾青安也停住脚步,应声道:“知道。”
自三年前那场忽来的战败后,大魏武将,无人不知这三个字。
无数人在梦中,被这三个字惊醒过,或者压的无法喘息。
“我的故土在断巍垣之北,我的兄长也在断巍垣之北,不管顾使和张使愿或不愿,二州的兵权,褚骄阳都会不择手段的从圣人那里借过来。”
顾青安沉默了一瞬,侧过脸,看着褚骄阳冷峻却不失女子柔和的脸颊,试探得问道:“不惜以云行为质?”
“不惜。”褚骄阳眼中含着笑,坦然回望着顾青安。
“我若活着从断巍垣北回来,甘心为他解甲安于后宅。我若回不来,那就用我的命,为他争个自由,让他不再困于这权势的牢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