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褚骄阳正准备和刘昌宏一起陪同崔尚书入矿道,就看到苏文俊先他们一步,朝矿场内而去。
猜出苏文俊的意图,褚骄阳顾不上礼节,忙大步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肘,急声道:“不要和他说。”
“褚使当年大婚上,只留书一封,让太子于众人面前代为休夫,却不肯当面和我表哥言明缘由。如今又处处维护于他,却不敢应我一句表嫂的称呼。”
苏文俊冷哼道,“不知道褚使到底是何意!是觉得折辱我表哥的不够,还是觉得凭此就可赎罪?”
挣开褚骄阳钳着自己的手,苏文俊头也不回的继续往矿场内走去。
此时,原本就对褚骄阳和云行婚事稀里糊涂的刘昌宏和州军,再次脑袋发蒙。
然后悄悄的消化着苏文俊这番话背后的故事。
“当年皆是我之错,今日的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定能处理好,不会再连累云行。”
褚骄阳快步跟上苏文俊,最后把他堵在矿场大门外,眼中带着浓浓的愧意,向与自己同高的苏文俊低头恳求道:
“不要告诉云行,好吗?”
苏文俊没有再硬往里闯,侧头看着褚骄阳眼角闪过的点点水光,心思微动,反问道:“你可是我表嫂?”
“苏侍郎不要让云行新妻误会。”褚骄阳轻声回道。
“新妻?”苏文俊呛声嗤笑,而后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勉强压下嘴上的笑,“表嫂,咱们苏家祖训第一条:不得妄言造次。”
“既然表嫂提到新妻,那我不与表哥说便是。但表嫂可要好生想一下我的话,毕竟我表哥这个德行的人,娶妻挺不容易的,表嫂莫要毁他姻缘。”
说完,苏文俊留下一脸不解的褚骄阳,转身回到崔尚书身侧。
无暇细想苏文俊话中的意思,褚骄阳也疾步来到刘昌宏身侧,同他们一起进入矿场内。
本以为会在矿道入口处看到云行,却不想只看到了那一身红得刺眼的金千千。
以前褚骄阳没深思自己为何不喜金千千穿红色衣裙,今日大概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别扭的劲,是因为什么。
金千千像模像样的,朝崔尚书一行人抱拳行礼,“各位大人,云御史身子稍有不适,不能陪同各位大人下矿,特命小人前来告罪。”
崔尚书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从在矿道口候着的兵士手中拿过火把,率先下了矿。
褚骄阳跟在刘昌宏身后,路过金千千身侧时,一道低声传入她的耳中。
“云御史没事,不用担心。”
褚骄阳停住脚步,冷眼看向金千千。
金千千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赔笑道:“我错了。”
刚才偷听时,被休夫一事的苦主——云行抓个正着,她都没有这样的心虚,甚至还能为自己狡辩几分。
可看着褚骄阳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又惹恼了这个疯女人。
已经做好被褚骄阳修理的金千千,没有等来意料之内的疼痛和指责。
只有一道轻轻的叹息,“人前人后,莫要再讨论此事了。”
都是她惹下的事,旁观之人并无罪过。
她无权指责这些人,也不能将知道她休弃云行一事的人,像屠七十一处土匪窝一般,屠杀殆尽。
只能自欺欺人的希望,自己的沉默和低头,能让这事再次归于尘埃,并被时间所掩盖。
望着褚骄阳离开的背影,金千千忽觉她刚才得话,竟有三分的恳求之音。
此前在狱中无聊时,金千千想过无数种褚骄阳前夫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把近在眼前的云行考虑在内。
一个是身上匪气比她还重的封州女煞神,一个是只能被仰望的世家大族的清贵公子。
明显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人,这成了夫妻不说,她那好姐妹,竟然还发疯得把这么个长相、家世皆可观的夫婿给休了。
着实让人无法加以评说。
不过看云行刚才对她的告诫,金千千的脑袋一时又转不动了。
这云行也不差劲啊,这个时候不仅不计较被休这有失颜面的事,还告诫她,不可再褚骄阳面前提及只言片语。
他当真是娶不到媳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