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未觉褚使及北大营一干将士行事狠辣、做事张扬跋扈。至于性格乖张,与心中常戚的小人相比,本官倒是觉得更显为将、为官者的不拘小节,言行磊落。”
李启瑟见云行不肯为他们做主,还要摘掉他扣在褚骄阳头上的帽子,挣扎着起身,恶狠狠的质问道:
“大魏第一世家的未来家主,竟然勾结边陲重镇守将,私相授受,构陷朝臣,云行你这是要欺……”
李启瑟“欺君罔上”的话还未说出,褚骄阳一个跨步窜到他面前,照着小腹就是一脚。
“褚骄阳,你竟敢打本官,你这是以下犯上!”
舌尖轻扫后槽牙,褚骄阳挑眉冷笑,“以下犯上,也得有个先后,是吧,李侍郎。”
“褚骄阳,你是圣人亲封的团练使,我亦是圣人钦点的工部侍郎,你有什么权利捉拿我等。”
“李侍郎误会本使了,侍郎口出叛逆之言,本使若不及时制止,那不是等于眼看着侍郎跳火坑吗?本使可不是那么不地道的人。”
褚骄阳信誓旦旦的言语间,尽显诚恳之色,看得工部众人皆是敢怒却不敢言。
毕竟褚骄阳的话说得也完全在理,若今日的事当真按照李侍郎的计划发展,日后圣人要是追责,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责。
李侍郎再次叫嚣道:“虽然我李家不及你云家势大,但也绝不能让你二人狼狈为奸,欺瞒圣人。”
“我与褚使是何关系,李侍郎最好亲自求证于太子后,再上书不迟。至于私相授受、相互勾结这样的词,劝你慎用,因为你和李家都承担不起。”
云行双指一松,茶杯稳稳的落在了茶托上。
清脆的瓷器相击声,在剑拔弩张的北大营议事厅内,显得格外诡异。
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更诡异的是云行的话。
明明是李启瑟混淆视听,随意攀咬他们二人而已,怎么云行却将远在京都,高高在上的太子给拉扯进来了。
此时,被众人偷偷盯着看的褚骄阳和云行,两人也同时盯着李启瑟及他身后的工部人。
这三年,京都来来往往不少人,除了工部崔尚书外,其他人,褚骄阳在京都时,都从未听闻过。
而让她更不解的是,从崔尚书到李启瑟,对她的印象,好似都停留在她入过京都,之后京都发生的事,他们全然不知。
因此,这些人在封州遇到她时,无人惊讶或者提及她在京都那十余天的过往。
云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褚骄阳明白,他是在帮自己试探,这些京都来的人,到底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可是从他们的反应看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和云行目光相接,转瞬又移开,褚骄阳说道:
“委屈工部同僚在封州大狱,静候圣人为各位主做的文书,李侍郎想上书陈述本使与云御史的关系,本使也不会加以阻拦。”
李侍郎等人一听真要把他们送去大狱,又厉声挣扎着,不肯去。
房勇才三人也没有想到褚骄阳会做的如此决,相互递了个神色后,房勇才偷偷给门外的小兵打了个手势。
小兵得了指示,进到议事厅内,朝云行及褚骄阳行礼,“褚使,营外有人求见。”
房勇才的小动作自是没有逃过褚骄阳的眼,因此这会儿小兵的话,她知道不过是房勇才请她出去议事的托词而已。
“褚爷,把人下狱,这事闹得是不是有点大?毕竟都是朝中命官,不少人身后都有世家做依靠。”
议事厅外,房勇才直接说出了他们三人的担心。
今日之事,说起来可大可小,褚骄阳若是以小事化了来处理,也并无不可,左右不过是文臣武将的口舌之争而已。
可将人下狱,那就是小事化大的处理。
褚骄阳双手负在身后,脊背挺直,看着东北方向,问道:
“房哥你们是想小事化了?”
房勇才摇了摇头,“化了了,那不就是白等鱼儿上钩了吗。”
先前听褚骄阳说要找一下场子,他还不懂,这场子要怎么找。
可今日他见了工部的人,听了李启瑟的话后,瞬间明白了。
褚骄阳这是要借着工部人的嘴,反手下套找场子。
李启瑟言之凿凿的扔出来一个看似是香饽饽的诱饵,想要搅乱北大营这池水。